欲望永無止境,像轉變為怪物的過程,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停止的可能。
她想替代陸珠,只要陸珠死了,她會成為城主夫人,會變成淮高城的城民們最敬重的女人。
因此此刻她仰著頭,看向陸珠的眼神當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快意。
她篤定,陸珠很快就會對衛兵出手,到時候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她說不定會被衛兵們直接萬箭穿心。
想到這里,陸竹靈的臉上再度露出了笑意。
晨曦之中,所有人都看著陸珠,沒有看到陸竹靈的眼中帶著不詳的猩紅,她的眼底血管有肉眼可見的蟲子在游走。
這些蟲子像是吸食到了宿主給予的養分,飛速增長,到最后連陸竹靈的臉皮之下,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竄動。
“女巫大人,你下來,我們不是有意傷你,但是我們需要你給我們一個說法。”
見場面僵持不下,陸珠中了一箭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好好地站在城墻之上,只是望著他們,甚至沒有攻擊的動作,木愫伊皺著眉率先開口道。
步梟聽到木愫伊這么說,連忙開口“對,你先下來,我會跟你解釋,只要你照做,我們都不會傷害你”
步梟朝前走了幾步,衛兵們都給步梟讓出了位置。
陸竹靈面色扭曲片刻,但是很快跟著步梟的身后上前。
陸珠站在晨曦之中,看著古樸厚重的淮高城建筑,又看向龜縮在這建筑之中的,卑微丑陋的人,她臉上帶著下垂的目光麻木而冷漠,像在看著一群螻蟻。
她肩膀中了一箭,卻絲毫不受影響一樣,竟然還優雅地提著淑女裙,一步一步,從城墻上面的臺階上走下來。
她帶著溫和的笑意,每走下來一步,衛兵們就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
他們心中對陸珠敬重已經所剩無幾,但是恐懼至極。他們誰也不懷疑,只要陸珠準備魚死網破,整座城中或許沒有能夠活下來的人。
而陸珠表現得毫無攻擊性,衛兵們見她這樣子,卻越發地害怕。因為他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陸珠為什么不怕。
她被這么多人用武器對著,肩膀被射穿,為什么還能絲毫不受影響,為什么還能笑得出來。
陸珠提著裙子,一步一步走到步梟和木愫伊的面前,她看著他們,拉家常一樣問“你們想好了嗎要這么做”
這個問題,算是陸珠給他們最后的機會。
而木愫伊皺著眉問“你一點也不驚訝難到你知道我們的”
木愫伊沒有說下去,心里卻升起了一陣恐懼。
陸珠抬手,當著眾人的面,將肩膀上面的箭矢給拔下來。
那箭矢之上滿是倒刺,沒有人能夠從正面硬拔下來,但是陸珠面不改色地,然后抬起手
衛兵們頓時緊張無比地將武器又對準了陸珠,連步梟都面色一變,后退了半步。
但陸珠就只是把染著血的箭遞給步梟,說道“這就是你對我的保護和報答,做得很好。”
步梟胸口一窒,陸珠松手,箭落在地上,直接折斷。
步梟以為陸珠是嘲諷,是憎恨地埋怨他,可是他看著陸珠的表情,卻像是真的在夸獎他
陸珠看著他,笑著說“記得我跟你說過吧,被感染的人,一旦開始改變,就是不可逆的,無論怎么掙扎,到最后都會變成怪物。”
她慢慢抬起手,衛兵們的刀兵簡直忍不住要刺入她的身體了。陸珠卻將雙手平舉,遞到步梟的面前,說“不是要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