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聽說了。”皇帝聞言猛地拍了一下桌案,“還不是你那軟弱無能的太子哥哥派去的人一時不查,讓人算計,才鬧出了這種事情。”
“好他個黎遠山,居然拔了牙斷了爪,還敢咬人。”
皇帝氣血翻涌,“朕倒要看看,黎家倒了三年了,還有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應和他”
當初黎家勢大遍布朝野,皇帝沒少被黎遠山掣肘。君臣與夫妻一樣,做到了最后,無論是否因為對方犯了致命的錯誤,一旦嫌隙有了,懷疑有了,便會越擴越大。
黎家偏生沒有一個是會迂回曲折之人,過剛必折。現如今開北國海晏河清四方太平無人敢犯,皇帝能容得下臥榻之側安睡猛虎就怪了。
再者說他年歲漸大,太子無能,但也無甚大錯,他若不將黎遠山收拾了,難道還等著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皇帝想到這里是真的心力交瘁。
“婉兒,若你太子哥哥有你一半心機手段,朕又何必冒著背負罵名的風險,鳥盡弓藏。”
“只可惜你并非朕長子”皇帝手肘拄著桌案,揉著自己的頭,他和郭妙婉一樣,憂思過重便會頭疼。
“你哪怕是我的長女,父皇都能”
“父皇,切莫說這樣的話,”郭妙婉起身,走到皇帝的身側給他按揉頭頂。
“太子哥哥宅心仁厚,是萬民之福。”
“況且父皇在位,誰敢犯我開北”
郭妙婉說“再有個二三十年,就算父皇那時力不從心,開北國早已經固若金湯富庶安泰,太子哥哥之智做個太平盛世之皇,綽綽有余。”
這一番話有多么地大逆不道,便有多么精準地擊在皇帝的心坎兒最軟處。
他先前被太子氣得頭疼,這就被郭妙婉逗笑了。
“你倒是護著你哥哥。”
“太子哥哥也從小護著兒臣。”郭妙婉說。
皇帝嘆息一聲,拍了拍郭妙婉的手臂,示意她可以了。
郭妙婉便將手從皇帝頭上拿開。
“罷了,尋常人都道家庭和睦為最大,皇家卻是親緣涼薄。”
皇帝滿臉欣慰地看著郭妙婉“好在你與太子兄妹和睦,彼此護著,朕還有什么不滿足。”
“你深夜進宮,不會就只為了攔著朕不吵你的太子哥哥吧。”
皇帝看著郭妙婉說“可有應對之策”
其實向皇帝獻策的人,自請去處理騰農鄉事情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地走了許多了。但是皇帝還是想要聽聽郭妙婉的計策。
他覺得旁人的計策,是揣度他的心思獻上,只有郭妙婉的計策,與他總是不謀而合。
郭妙婉站在皇帝身側,從袖口掏出了黎宵給她的票據,遞給皇帝。
然后居然又走到了皇帝面前跪下了。
“父皇,黎宵已經快馬趕去了騰農鄉,昨夜走的,現在飛鴿傳書攔截還來得及。”
皇帝眉頭微皺,現如今騰農鄉鬧得厲害,這件事因為黎家而起,若是黎宵去了,鬧得只會更加嚴重。
“但兒臣覺得,不需要攔。”郭妙婉說。
“你說。”皇帝低頭看著票據,沒急著問這是干什么的,只讓她先說計策。
郭妙婉說“現如今騰農鄉民怨沸騰越壓越盛,不若讓黎宵回去,隨便給他塞個小官,烈火烹油,讓他去追擊那試圖散播瘟疫的村民們。”
“他現在是黎家希望,那些有異心之人,必然伺機接觸他。”郭妙婉說“稍稍給他們一點時間,陛下便可一網撈盡那些最不安分的,再逐個烹制。”
“若他們真的聯合呢”皇帝問“如何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