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他做啥輔政不利的事一下子從首輔貶為知府啊”榮烺感慨著說。
其實顏姑娘幾人都影影綽綽聽說過一些,只是,即便顏相都沒辦法具體的同榮烺講述此事。顏相輕松的說,“做人做官一樣,誰也不能保證就不犯錯。若臣有失,一樣會被懲處貶謫的。”
“那這位秦大人是因何事啊”榮烺問。
“施政不利。”
“具體罪名呢”
“這就是罪名。”顏相道,“殿下,首輔與具體的某部尚書不一樣,首輔是要掌握整個施政方向的大臣。如果施政方向不正確,就如同打仗時指揮官領錯了方向,手下再能征善戰,也是徒勞無功。”
榮烺“哦”了一聲,點點頭,“具體說說呢。”
“譬如殿下重振學風的官學,秦大人曾提議裁撤官學裁恩蔭。”
“這是為什么”
“因為要重科舉。官學里皆官宦子弟,這些孩子家世顯赫,即便科舉不中,也能有法子做官。少時在官學結下交情,以后難保因私情而互為倚仗。秦大人認為,所有人應一視同仁,以科舉晉身。”
“這想法雖極端了些,也有他的道理所在。但其實這是無法避免的,官宦子弟原就有天然的家族優勢。即便沒有官學,憑家族舊交的關系,一相有親朋故舊遍布官場。”榮烺道,“我不認為寒門就代表高尚,官宦就代表墮落。這不是官場的問題,這是歷朝歷代的問題。”
顏相忽然有些好奇,“若殿下會怎么做呢”
“我”榮烺眼睛映著燭火,她想了想,“我的話,我更喜歡坦蕩的人。我不在意是寒門還是官宦出身,齊師傅是寒門,顏相你是世族,史師傅是書香世宦之家,阿湘出身勛貴,阿楚是武將家族。我不太懂那些治理國家的道理,但我覺著治理國家就是皇帝找到愿意效忠志同道合的臣子,然后一起治理天下。”
“像革除官學這件事,說不上對錯。如果是我,我不會直接一上來就革除官學。這好像是跟官學做對似的。我的話,會先建一所帝都書院,請個會管理的山長,配好先生,招收資質好的學生,不限官民。把書院做起來,有一興自然就有一衰。不是我說,官宦之家消息最靈通,誰也不傻,誰不是把孩子往好書院送。過上幾年,官學不行了,再請旨裁撤,阻力必然小。”
榮烺做事一向強勢,像當年管理官學,多少人抗議官學新規太嚴,榮烺一概不理。還有前幾天令禁衛將郢王世子打暈扔回帝都的事沒想到,公主還有這樣迂回柔韌的手腕。
“至于恩蔭的事,現在的確不多。”榮烺說。
顏相頜首,“這也多賴當時秦大人的施政。”
“恩蔭其實是人之常情。”榮烺笑笑,“這就好比我和阿顏你們,咱們交情好,以后你們有了兒女,孩子到了當差的年紀,要科舉不成。就憑咱們私交,能不想法子給孩子弄個官兒當啊。”
“這事兒說真的,能理解。”榮烺笑嘻嘻的模樣格外招人笑。
顏相道,“可若恩蔭太多,就會擠占科舉官員的位子。這樣長期以來,官場的流動性不足,便會滋生各種弊端。”
“是啊。限制恩蔭就行了。”榮烺道,“其實科舉就是為了打破貴族與世族對官場的壟斷,為朝廷引入新的水脈。凡事不可過甚。也就是了。”
顏相沒想到,榮烺的政治理念與她平日為人簡直天差地別。
榮烺對那位被貶謫為鷹山城知府的秦大人也漸漸失去了興致,她做事很認真,但對官場的態度很圓融。榮烺不喜歡過于激烈的政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