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月彥一直在嘴巴里說甚爾可能會失敗,還偶爾謙虛一下,還讓猗窩座跟著,但他心里面是堅信對方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他那么強,那么身經百戰,他不是新出茅廬的小菜鳥了,他在黑暗中掙扎著生長到這么大,早就該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自保的本領才應該是最高的。
他還把沒有報酬的事我是不會干的這句話掛在嘴上,怎么看都是一個合格的茍王才對啊
“他為什么不跑呢他不應該這樣啊”
無限城的門開開關關,房間炸了好幾個,鬼王的血管在額頭上開出十字小花,紅色的瞳孔緊縮,他煩躁地往前沖了幾步,衣服也沒換,一身男裝套女裝,就像出門,但是在手碰到門的那一刻停住了,他站在了原地。
旁邊的上弦們還在奮筆疾書,現在也被這個動靜吸引了過來。
不長眼的上弦半天狗一動腦子就知道甚爾出事兒了,猗窩座的消息完全沒有瞞著,他在旁邊為鬼王打算“無慘大人,甚爾先生遇到這件事情,若是救不回來”
后面的話消失在鬼王要吃鬼的眼神里面。
彌生月彥直接崩了他的腦殼讓他把腦子里面的水倒出來。
墮姬見慣了風月,發現了彌生月彥此刻的狀態不太對“無慘大人,我們去救他吧”
“甚爾先生畢竟是您認真挑選出來的人類,讓他死在咒術師手里實在是太丟您的臉面了。”
她想給鬼王一個臺階下。
彌生月彥也沒有理會墮姬,一個鬼往地上一坐,他要好好想想。
奪了猗窩座的視線,鬼王的六顆心臟在一瞬間都不能跳了,努力控制自己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一字一句說給我聽。”
憤怒嗎憤怒
生氣嗎生氣
他憤怒甚爾怎么不跑生氣自己花下去的本錢沒了
但最后是壓抑不住的恐懼。
他怎么能死呢
他那么認真挑選的,那么努力勾引的,他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才軟化來的小白臉啊。
他看到五條悟渾身是血對著他的小白臉打出攻擊后,小白臉缺了半個身子。
身為鬼感受活人是本能,如今控制猗窩座卻發現屬于甚爾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他的嘴巴張張合合,仿佛在和那個白毛說些什么。
五條
彌生月彥第一次覺得一個人能夠這么的面目可憎
他能當鬼,早就是一個馳名雙標,別人可以被他欺負,但別人來欺負他的人就是找死了
他要做什么
他現在能做什么
他不是醫生,他沒把握能夠治好這種傷。
那就,看著他死嗎
五條悟在給了甚爾最后一擊之后也離開了,他要去找搭檔,還要去看天內理子,一時間這里只剩下小白臉一個人拖著殘破的身子躺在地上。
人死前會看到什么呢
像他這樣的人死前能夠看到什么呢
甚爾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在發現五條悟恢復了之后沒走,他感覺自己最近的狀態不對。
但他后來是想離開的,只是好像被結界擋了一下,這才躲不開五條悟的最后那一招。
“我不應該和你打架的。”他最后看著五條這樣說。
可是來不及了,他的半個身體都沒了。
眼神逐漸模糊,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狼狽不堪又努力掙扎,卻仍舊沒有任何期待的一生。
他出生在咒力至上的禪院家,一出生就被發現是天與咒縛,沒有任何咒力。剛出生就被父母放棄,大哥也很嫌棄。
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里面,每天迎來的都是欺凌還有唾罵。
生長到六歲,同齡人都去檢測天賦,不管有沒有術式,大家都是有咒力的人,咒力越高,術式越好,在禪院家的地位越高,越低越是底層。
只有他,一直被踩在爛泥里面。
甚爾都記不清是因為什么原因了,他被關進了咒靈室,小孩子的惡意遠比大人要恐怖,那一晚是他的噩夢,也是徹底打碎他對禪院家期待的一夜。
禪院家就是個垃圾,而他是禪院家垃圾中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