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夢見過無數次阿月哭著向他求救的場景。
他忍不住想,當她被人帶走,被人當做工具一樣泄欲時,該有多痛,該有多怕,該有多冷。
這樣糟糕的天氣,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
那個花一樣還未來得及綻放的少女,就這樣凋零沉睡在漫長的冬夜里。
崔皓曾是一名警察,學過心理學,清楚知道很長一段時間里自己的精神狀態是不對的。抑郁癥,狂躁癥,或多或少侵擾著他的神經。
但人要拋開枷鎖,就需要一點瘋。
他用了幾個月時間,一個一個找到了當晚帶走阿月的人,不管他們碰沒碰過阿月,甚至連只開過車、并未參與其他行動的司機,他也一并處理了。
如何處理的呢。
屠辛的老巢在東南亞,勢力也在那邊。他把人從云南邊境偷渡出去,毒打,關水牢,甚至一刀一刀割掉人的肉,偏偏用藥不讓人立馬死掉。
只是手段再殘忍,也難消心頭恨。
他在午夜夢回時無聲淌著淚,連阿月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仿佛鈍刀子割肉,有人拿刀一點一點剜去他心頭的血肉,死不了也活不好。
而今又是一個冬夜。
阿皓坐在副駕,忽然問薛強“強子,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不會選這條路”
薛強一時無聲,側頭疑惑地看他一眼。
“什么意思”
“只是在想,當警察的時候連累阿月,當土匪的時候梁月又被人帶走,也許不管我怎么選,老天都不會讓我好過。”
一輛接一輛的而包車抵達貨運碼頭。
碼頭附近有一大片集裝箱堆場,這是野狗打電話通知薛強的地址。
“叫你們皓哥來見我。記住,是一個人來。”
阿皓下車,囑咐眾人“在這等我。”
薛強沖上去拉住他,“你一個人進去”
“電話是給你打的,你聽的比我清楚。”
“那也不能一個人進去”
“放手。”阿皓淡淡地說。
薛強停頓幾秒鐘,還是松開了手。
“他們不進去可以,我跟你一起。”
兩人對視片刻,阿皓點頭,“走。”
一個人,兩個人,其實沒什么差別,只要不是大幫人馬沖進去,霍成業也不會太警惕。
里頭有個梁月,他怕自己一個人顧不過來。
有強子在,至少有個照應,動起手來他不必瞻前顧后。
集裝箱堆場在夜里分外安靜,碼頭臨海,風比別的地方更勁,吹得漫天白雪狂亂地舞著。
兩人朝深處走,腳步聲回蕩在耳邊,越發顯得這地方靜得可怕。
走到一半,不知哪里傳來啪的一聲,一束聚光燈忽然打過來,照得人睜不開眼。
不遠處有人笑了一聲“叫你一個人來,怎么還找了個人壯膽啊”
阿皓抬手遮了下,瞇著眼睛,抬眼看見了霍成業。
上下貨作業區域,他與十來個人站在那里,空地中央有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宣月。
她被人綁在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看見他的一瞬間似乎掙扎著想動,但繩子綁的很結實,所有努力都是徒勞的。
阿皓的與她在半空視線相遇,看見那雙濕漉漉的眼,他驀地攥緊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