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鄉,老張興致挺高的,“除了爛尾樓,就一個老破小的孤兒院了,以前鄰里鄰居的還熱鬧,現在都沒人了。”
確實都是爛尾樓,有些荒,走過這片爛尾樓,車往胡同開,路都破了起來,有些顛簸,電線桿子貼著小廣告,小城不比大都市,好像是被遺忘了,時光都有些凝固。
他們在這玩過抓迷藏,繞著電線桿跑。
傍晚,清晨,背著個書包,成群結隊沿著路邊跑,風在臉上呼嘯,蒙了層昏黃舊紗的記憶倏然清晰。
池小天好像看到了兩個小孩。
一個個子要高些,瘦高。
白上衣洗得發舊,但很干凈,稍長的黑發,白皙的臉,稍顯沉默,他背著個書包,提著個書包。
還有個小孩,他活潑,沒閑下來過,走路都沒忘薅兩根狗尾巴草玩,腿短但倒騰的快“哥。”他合著手,慢慢張開,軟白的小手玩得有些臟,但他可愛,一笑眼睛就彎,“看,兔耳拖。”
兩條狗尾巴草編的兔耳朵。
“是耳朵。”
“耳駝。”
“朵。”
“躲、朵。”
“哥。兔耳哆。”
“嗯。兔耳哆。”
池小天小時候說話含糊,開竅還晚,看起來不太聰明,但可愛,好逗,軟乎乎的。眼珠黑,睫毛長,臉白還肉呼呼的,一笑眼就會彎成月牙。
老張覺得在池小天在走神“是不是很久沒回來了”
“是有幾年了。”
到地方了,池小天下車付錢,還跟老張告別,“叔,再見。”
車很快開走了,這一片生意少,來就得拉空車回去。
還得走幾步才到孤兒院。
墻體斑駁,門關著,比記憶里更破舊了。
池小天感慨“我的童年。”
666就看了下周圍,池小天就爬墻上去了,那叫一個身手敏捷“你小時候沒少干壞事吧。”
池小天“說什么呢。”
他往里走,“我可是好人。”
院里劃出了很多房間,兩邊的水泥墻上都是涂鴉,木門上掛著生銹的鎖,看著有些搖搖欲墜,池小天印象里很高、怎么都夠不到的單雙杠他一抬手就能夠到了。
上面的油漆被磨的光滑,鐵銹被曬的滾燙,聞起來有些腥。
空地上最高的是顆老槐樹,森綠,郁郁蔥蔥。池小天仰望著樹,他上去摘過槐花,很多次,最粗壯的樹杈可以躺著,躺著樹葉間隙里的天“還是這么高啊。”
666覺得沒什么好玩的“你不去找季覦嗎”
找什么。
不用找。
鐵門吱呀一下,老舊生銹的門軸發出的聲音令人牙酸,季覦就比池小天晚了幾分鐘來,過了五年,他們都變了些。
池小天轉頭,眼睛彎了起來“哥。”
季覦也笑了下“小天。”
樹影,舊院子。
他們重逢。
微風徐徐,天很藍很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