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大人對于另一個自己的認知,一直都在改變。
從一開始,覺得是遙遠的未來的一個看似自己的存在,到后來對另一個自己的想法、選擇、性格開始產生興趣,再到更后來,發現另一個自己比自己更接近普通人,有些羨慕與失望。
雖然都是自己,但果然他們還是不同的人。
他這么想。
自己依然還是那個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異類,哪怕另一個自己,也跟自己不一樣,他們更像血脈相連的兄弟。
從雙方所選擇的式神的性格,也能輕易看出他們之間的差異。式神有所謂的相性問題,好比麻倉葉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式神,就跟他自身有些固執強勢的性格有關系,能跟葉王合得來的式神很少。作為相反案例,晴明大人則很受非人喜愛,他偏好的式神多數都異常強大且樂意冒險,他們都是喜歡跟晴明一起浪的頑皮友人沒錯,夏目貴志的祖母夏目玲子的那本友人帳,從側面證實了他們之間的確有血緣關系。
至于像侍女小姐姐那樣的工具人式神,都是晴明大人隨手捏造的,仆從跟友人在他而言自然不同,性格灑脫的安倍晴明從骨子里到底還是個平安京的優雅貴族。
李清明的喜好跟晴明大人完全不同,他所選的式神多數都心思純正志向高遠,與主人上下級分明,他們如同軍人接受自己所認可的唯一上將,為完成特定任務目標而戰斗。哪怕有些目標在外人看來過于縹緲,那些精靈們依然用內心感受到了主人的熱忱并為之而戰,正如蘆屋道滿感受到李清明為民眾著想的心,進而崇拜他,追逐他,渴望成為他那樣的陰陽師。
注重規則有側重目標的李清明,與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安倍晴明,兩人的差異之處巨大到使用同一個身體都會被外人察覺。晴明大人自然覺得李清明根本不是自己,一想到轉世重生后的自己成為了另一個人,就覺得多少還是有些寂寞。
這個想法直到現在,直到此時此刻為止。
看著手中的頭顱,晴明大人頗感興趣的挑眉。
“還真是不得了,另一個我自己。”
晴明大人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什么樣的他都依然是他自己。無論怎樣變化,一些非常根源的東西分毫未變。
若說咒術師都是瘋狂不守規矩的違法之人,那么陰陽師就是傲慢自以為是,自認為維護秩序的執法之人。而他安倍晴明,則是更為傲慢,隨意撥弄著萬物秩序的法外狂徒。
看似循規蹈矩的另一個自己,最終證明了他的本質與晴明大人一般無二,是個傲慢的狂徒。
晴明大人將頭顱拿到自己眼前,用手指描繪了一下頭殼內部的術法刻印。
“借體延生,哎呀呀,是那家伙嗎”
晴明大人咧出一個有些滲人的笑容。
“我找了那么久都沒找到,他一過去就找到了,真令人挫敗。”
晴明大人不知道李清明身上發生了什么,如果他知道那他擁有的就是超直感而非預言占卜能力了。他僅僅是根據頭顱上的術法做出推測,知道這是曾綁架保憲師兄的術士使用過的軀體。
比起毫無進展的自己,李清明比他動作快多了,不僅找到了對方,甚至還拿到對方的頭顱。
好可怕,好兇殘,不愧是我自己。
晴明大人腦海里浮現李清明用降龍十八掌打趴下對手,還把對方腦袋砍下來的場景。
可惜的是,頭殼里是空的,也就是說作為本體的大腦還是逃掉了。
晴明大人有些惋惜,如果他在的話肯定能將對方徹底留下。但也正因為是李清明,才能找到狡猾老鼠留下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