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紅藥低著頭,快步走過謝汋的寢殿,繞過屏風,站在床前。
謝汋早已屏退了仙侍,一見到她,桃花眼中灼然放光“紅藥,我囑托你的事可有眉目”
本該注意到她的疲態,她眼下的青黑,滿面的風塵,還有干涸的嘴唇,也該想到昨夜偃師宗的傀儡軍攻破燃丘城時,她在的連旱城就在數十里外,極有可能受到波及。但此刻什也看不到,什也想不到,滿心滿眼只有自己。
石紅藥抿了抿唇,遲遲不說話,謝汋道“出什事了找到那醫修了”
“回稟仙君,找到了,”石紅藥道,“不過不在連旱城,在燃丘城。”
謝汋本該問她一聲可曾受波及,但卻刻意忽略了,既然人已活著回,還有什可問的
迫不及待地問道“怎說”
石紅藥抓著腰間的乾坤袋,手微微顫抖,乾坤袋里有個匣子,里面裝著一頁泛黃的紙和一瓶丹藥,那生著胭脂淚痣的黑衣女子給她的。
直到這時候她還未下決心,她可以告訴實話,她在燃丘城找到那魔醫修的時候,已死了,她也可以將那匣子交給她,她不知道里面的東西有什作用,但一會讓遭遇比修為盡失更悲慘的下場。
“怎了到底怎說”謝汋問道。
雖竭力掩飾,石紅藥還出了一絲不耐煩。
就這一絲不耐煩,終促使她從乾坤袋里取出了匣子,雙手呈上“找到了,不過不在連旱城,在燃丘城,這讓弟子交給仙君的。”
謝汋難掩欣喜,接過匣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取出那張泛黃的紙,上面寫得滿滿當當,一種從未見過的心法口訣,認得上面的字跡的確出自魔醫修蒲達欽之手,又拿起藥瓶,打開瓶塞往手心里一倒,里面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藥丸,色澤鮮紅,猶如鮮血凝結成。
石紅藥道“說服下這丸丹藥,再日夜按著紙上的心法運功調息十個小周天,一年半載后經脈應當能恢復,不過能不能全恢復就看造了。”
謝汋一哂“這姓蒲的說話總八分滿,說能治,八成準了。”
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后吩咐你的事,你可做了”
石紅藥低下頭道“嗯”
魔醫修掌握了的秘密,當然不能留活在世上。
謝汋發石紅藥被赤地的烈陽曬脫了皮的臉頰泛著灰,不疑有,只嘉許地撫了撫石紅藥的肩頭“別為這種渣滓內疚,醫術雖高明,殺人放火、擄掠的事可沒少做。”
頓了頓道“你也算為清微界除了一害。”
石紅藥道“這種惡人給的心法和丹藥,仙君要不要找人驗一驗”
謝汋嗤笑了一聲“便給那東西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糊弄我。”
何況不可能將這兩樣物事給別人過目的。
之以如此放心,多半還篤石紅藥不可能騙。不過天性謹慎,為免那魔醫修動手腳,還叫了個仙侍,從那枚藥丸上刮取些許粉末,令她服下,直到翌日見她恙,這才將丹藥服下。
起初運功時也極謹慎,一有不能確的地方便停頓下,但小心翼翼地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后,感到經脈中靈散逸的速度有減緩,這才漸漸放下疑慮,便即閉關,日夜打坐,只盼著能早日恢復修為。
只剩下石紅藥這一個隱患固然相信這樣蠢鈍的女子不會輕易變心,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沒有什人比死人更可靠的了。
只前不久剛對崔羽鱗下手,若石紅藥又緊接著出事,難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說不崔羽鱗的死已經有人起疑,只抓不到的把柄罷了。
這種事當然難不倒謝汋,心念如電轉,很快便有了個主意。
將石紅藥召到閉關的石室內,溫言軟語地安撫了會兒,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紅藥,我有一件事,不知該派誰去辦,不如你替我想想。”
石紅藥道“仙君有何難事”
謝汋道“你該知道,赤地的事務原本我在管著,因我在凌州辦事不力,如今移交給了凌長。”
石紅藥點點頭“弟子有耳聞。”
謝汋道“這陣子凌長與歸元、太虛兩派的大能商議,要聯手去鎮壓赤地叛亂,我想找個信得過的弟子同行,苦于沒有適合的人選。”
苦笑了一下道“夏侯掌門與凌長其實有些齟齬,我掌門師兄親手帶大的,凌長自然也視我為眼中釘,我擔心借著出征赤地的機會找些莫須有的謂把柄對付我,因此想找個自己人同去,一盯著些上天宮的弟子,也讓們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