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未點油燈,夜明珠的冷光映得謝爻張臉越發端凝冷肅,宛若高踞云端的神祗,他身前案的茶動未動,早已冷了。
謝汋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臉掛素日那種輕佻的笑容“師兄怎么這時候大駕光臨”
謝爻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你故意將那兩枚芥子給我,究竟是何用意”
謝汋愣,隨即笑起來“師兄原來不是找愚弟敘舊,是來興師問罪的啊”
他邊說邊從師兄身前拿起茶壺,給自己斟了杯冷茶“愚弟能有什么用意,不過是看見那凡人女覺得有意思,請師兄同樂罷了。師兄若是覺得無趣,只當愚弟多此舉。”
他頓了頓道“不過聽說今日師兄特地去教授新弟子劍法,看來也是得了些趣味的”
謝爻臉色沉,打斷他“謝汋,你別得寸進尺。”
謝汋哂“我不過是擔心師兄將什么都壓在心里,壓抑得太過,憋出個心魔來便不好了。”
他壓低聲音道“我是師兄想,與其這樣勉強壓,倒不如找個途徑紓解釋放出來嫣兒是你徒弟,蘇劍翹不是”
話音未落,他忽覺胸口陣鈍痛,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向后飛了出去。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墻壁,舊傷添新傷,當即喉頭甜,吐出口鮮血。
謝爻站起身向他走去,眉心微微動,眼中閃過絲不忍,隨即恢復了冷厲,他居高臨下地看趴在地的堂弟,冷然道“再提,休怪我不顧手足之情。”
謝汋的臉頰貼冰冷的地面,只是嗤笑了聲“好,我不提。我不提,難道堂兄就能釋然了你是不在意,什么連郗子蘭的臉都不敢看”
謝爻言不發,冷冷地看了他會兒,方才拂袍擺,轉身向殿外走去。
謝汋趴在地,靜靜地聽堂兄的腳步聲遠去。
后背傳來陣陣劇痛,方才謝爻那下出手快狠,他左邊的肩胛骨撞裂了,重的傷在腑臟。
有仙侍前攙扶他,被他道掌風甩了出去。
他慢慢地扶柱子站起身,慢慢地走回石室中。
沒了他的刻意壓制,魔脈肆意在他體內生長、扎根,毫無顧忌地絞殺靈脈。
靈脈迅速枯萎,靈力成了魔脈的養料,被迅速吸收殆盡,轉化邪氣灌注到他全身。
謝汋頓時趕到自己方才的掙扎有多可笑,對他這個修士和凡人生出的雜種來說,新生的魔脈遠比他那根不爭氣的靈脈強大。
碎裂的肩胛骨、破損的內臟,在邪氣中快速修復,若是像以前樣運功調息,至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復原,但是眼下只不過片刻,骨頭便將愈合了。
幾百年的苦修就像是個笑話。
他閉眼睛,引導邪氣在經脈中運行,感受陌生而強大的力量涌向全身。
那些魔修說的沒錯,他真的是天生魔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