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頓了頓又“一點小事別總是謝來謝,煩得很。”
謝爻看著那條蛇,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郗子蘭不認識這蛇,他和夏侯儼、兩位長老卻都是認識的。
這是伴著血菩提而生的棘蛇,平日盤在樹下宛如樹根,有人采摘那邪物時便暴起傷人,若是再遲剎那,郗子蘭這張臉至一兩個月不能見人。
他本應及時拔劍的,但認出那蛇之后,他不由自主地瞥了蘇劍翹一眼,便是因了這一眼,他的劍便晚了剎那。
不過也是因為這一眼,他從她眼中看到了貨真價實的驚詫所以她并不知情。
不知怎的,他釋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失望。
其余三人也都認出那是何物,其他兩人尚能維持鎮定,許青已是臉色灰青,渾身戰栗,簡直已不似活人。
“那箱子里還有東西”有個眼尖的弟子驚叫。
箱子里的血已經淌干了,露出底下嬰兒拳頭大的一團。
謝爻目光一觸及它便知這是么。三百多年前他也曾看見過一顆,那個女孩為了他不顧危險潛入禁地,拼著被毒蛇咬傷,摘了來送給他。
他還記得她將血菩提捧在心里,全不知那是給她帶來噬心之痛的邪物。
謝爻的心口又開始抽痛起來,或許從那一夜開始,在他胸腔里跳動的也已不再是心臟。
他捏了個訣,真火燃起,很快將斷蛇和血菩提燒成灰燼。
但一地的鮮血還在。
郗子蘭終于止住了翻江倒海的惡心,謝爻輕攬她的肩頭,她便趁勢躲在謝爻懷里抽泣起來。
最初的嘩之后,弟子都自覺地閉上了嘴,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鴉雀無聲的大殿中只有郗子蘭的啜泣聲。
弟子不知那團東西是么,也認不出那是么品種的蛇,但生辰宴上見血,誰都知有多不吉利。
更可怕的是堂堂羲和傳人被一條蛇嚇得失聲痛哭,這或許比蛇和血更令弟子悚不安。
本來夏侯儼等人想借這場生辰宴穩定人心,沒想到適得其反。
更難以索解的是這箱東西究竟是怎么混進來的自從偃師宗尋釁開始,宗門上下戒備森嚴,護宗大陣之外又設了重重禁制,可以說連一只飛蠅都鉆不進來。
夏侯儼皺著眉看了一眼郗子蘭,向謝爻“元君受了驚,先回歇息吧。”
謝爻頷首,扶起郗子蘭“我送你回玄委宮。”
就在這時,許青卻上前“此事蹊蹺,還請君留下來與掌門一起主持大局,元君由老身護送即可。”
郗子蘭的身子一僵,她心里自是一萬個不情愿,但謝爻已接口“有勞許長老。”
許長老便即扶著她快步向外走。
剛走出幾步,身后有人跟了上來,許青轉過頭一看,卻是冷耀祖。
冷耀祖在西華苑這段日子顯過得不太好,形容慘悴了不,他好不容易一朝翻身,當要著意表現,師尊受驚這樣的機怎么能錯過
他快步跟上前,如以前一樣吩咐隨從趕緊備車駕,片刻便將一應細節安排得周詳妥帖。
卻不知此舉正合許青的意,本來她還得找個借口將冷耀祖召玄委宮,正好省了這麻煩。
郗子蘭與許長老上了車,心下有些奇怪,換平日,她遭了這么大的罪,許青這兒一定拉著她的噓寒問暖,可她卻么都沒說,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