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像一刀,刺破了謝爻連日來的自欺欺人。
見到她以后他該怎么辦他一直避的問題,郗子蘭送到了他面前。
郗子蘭眼中淚光閃爍“阿爻哥哥,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欠她一條命,便將這條命還給她吧,免得再連累別人,也讓你左右為難”
她說著說著,終于忍不住抽噎起來。
謝爻沉默地看著她,幽邃的眼眸不辨悲喜。
良久,他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頓地道“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無比,像是從肺腑中擠出來的一般。
郗子蘭仰起臉,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可是我不死,她不會放過重玄的”
謝爻的目光漸漸渙散,這令他的神空洞得好似傀儡一般,他面無表道“那我就殺了她。”
郗子蘭聞言哭得更兇,羸弱的肩頭輕輕顫抖,一邊哭一邊道歉。
謝爻無言地摸了摸她的頭頂,轉身走出艙房。
“賞劍大會”定在戌正,金烏西墜時,各大宗門的飛舟和飛閣陸陸續續開始抵達昆侖山麓的燭庸門。
山門外迎客的不僅有燭庸門的執事長老和弟子,還多了幾個身著水藍色長袍的傀儡,他的衣裳式樣中土宗門的道袍多有不同,頗有異域之風。
賞劍會仍舊設在當初舉行道會的太極臺上,不過因為是夜里,太極臺旁豎起了八十八棵燈樹,將周遭照得煌煌如晝。
太極臺正中矗立著一座三丈來高的琉璃寶塔,在燈光里五色氤氳,光耀奪目,隱隱可見懸在塔中央的劍影,那顯就是羲和心鑄成的曠世寶劍了。
眾人心中都有些忐忑,生怕偃師宗有什么陰謀,布了什么陣法,要將他一網打盡,但到得燭庸門一看,除了抵擋陰煞霧的護派陣法以外絲毫看不出其它陣法的痕跡,不暗暗困惑起來。
難道偃師宗興師眾地他請來,真的是為了炫耀那羲和心鑄成的寶劍
重玄一行人乘坐飛舟抵達時,其它宗門的客人差不多都已到了,燭庸門的現任掌門和已退隱的老掌門都已入座,不過兩個主位仍舊空著。
郗子蘭朝那兩個空坐席掃了一眼,不覺想起上在姬氏家主就任典禮上的歷,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他這么多人聚到一處,究竟是要做什么”
謝爻不答,章明遠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子蘭放心,有章師叔和神君在。”
郗子蘭點點頭,跟著兩人入了座。
片刻后,遠方黑沉沉的際中忽亮起一線光,眾人抬頭望,那光越來越近,不一會兒,眾人發現那道光原來竟是一頭通體瑩的狼,背上馱著個衣女子,凌空履虛向太極臺行來。
離得太遠,女子的面目在黑暗中尚且辨不清,但謝爻卻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
那當是阿嫣,這是多么明顯的事,就像日月一樣昭彰,可他竟直到此刻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