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兩道劍氣同時飛出,分別刺入冷耀祖和他父親的咽喉,兩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已經一命嗚呼。
冷父從未修過仙,些年靠著靈藥吊命,壽元早已耗盡,魂魄剛離體便隨風散去。冷耀祖的魂七魄散在太極臺上,自然也沒人替他收取。
黑色魔氣從謝爻周身噴涌而出,剎那間太極臺上的燈火盡數熄滅,魔氣猶如颶風緩緩升起,太極臺上空的云層在風中旋轉涌動,遮蔽了星月。
冷嫣凝視著那對冷酷的金瞳,心中涌出一股無比荒謬的感覺。
她百年臥薪嘗膽,一心想要殺死謝爻報仇,卻從未料到他會入魔。
謝氏滿門都死在魔修手中,沒有人比謝爻痛恨魔道。且天魔出世也需天時地利,數千年也不過寥寥幾個,無不是仙界陰陽失衡、冥妖橫行,凡間災禍頻仍、流血漂杵的大亂之世,如今世道雖亂,卻遠沒到生靈涂炭的地步。
冰凍尺非一日之寒,他心里的魔又是什么時候下的
謝爻身處風暴的中心,感受著洶涌的魔氣從他經脈中源源不斷地涌出,天地星月在一瞬間都似不復存在,沒有天道,沒有大義,唯余混沌,永恒的的混沌。
他感到一前所未有的解脫,他的族人被魔修屠戮殆盡,唯一的血脈親人入魔道,是他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
現在輪到他自己了。豈止是現在其實早在他將嫣兒從凡間帶回宗門的那天,他已經變成了自己最唾棄的東西,從那天起,他已經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可是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想殺死所有人,毀滅一切,包括他自己。
還有她,謝爻用冰冷又熾烈的金瞳打量著那仍舊鎮定自若的白袍女子,那個吞噬了嫣兒,替代了嫣兒的人,那個與她如影隨形的男人,他們統統都得死,一個也逃不掉。
謝爻忽地抬起手,五指微微一屈,手中一道黑色魔影如箭矢般飛出,陣撲向一個身著青色道服的中年修士。
那修士措手不及,正要拔出腰間長刀抵擋,剛摸到刀柄,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只見那魔影如同一條蟒蛇纏住他的脖頸,然后從他左眼中鉆進頭顱,在一陣令人膽寒的嚙咬吞噬聲后,魔影又從他右眼中鉆了出。
眾人瞠目結舌的當兒,黑蛇般的魔影張開大口,將那渾身鮮血的修士一口吞噬,魔影消散之時,只余一堆白骨。
沒有什么比可怖的死狀能詮釋“天魔”兩字。
眾人無不心驚膽寒,顧不得偃師宗先前的威脅,紛紛起身向四面奔逃。
太極臺邊一片騷亂,有人喊道“諸位別自亂陣腳,天魔出世需以血祭,他此時魔體未成,我等齊心協力”
不等他把話說完,又一道魔影已如一陣黑色疾風襲,從他大張的口中鉆進去,片刻便將他的五臟六腑啃嚙得千瘡百孔,然后從他腹中鉆了出。
有幾個大能不愿坐以待斃,想聯手結陣,可他們剛擺開陣勢,便有幾道魔影從謝爻掌心飛出,他們連忙祭出法器抵擋,可好不容易殺滅一條,數條又至。
謝爻一邊放出魔影,一邊捏訣破陣,他本就精通陣法,倉促之間結成的七星鎮岳陣如同兒戲,只見陣中七星靈光隨著他的心意游移,生門變作死門,陣法逆行,邪魔沒有鎮住,陣法的反噬卻令布陣之人經脈逆行。
有人及時脫陣暫且撿回一條命,多人沒得及反應,被逆行的靈力沖破經脈,口吐鮮血,魔影趁虛而入,輕而易舉地將他們絞殺。
剩下幾人潰不成軍,魔影一擁而上,大能們一個接一個被殘殺,慘叫著從半空中跌落下,殘肢、鮮血和內臟撒了一地。
太極臺上猶如阿鼻地獄,不過片刻,當初偃師宗滅門案的兇手已經所剩無幾,而謝爻從頭到尾連劍都未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