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靈沉默了一會兒“你愿意付出什么代價”
謝爻道“一切。”
陣靈道“即便在那個世界里連你自己都不復存在”
謝爻一縮,隨即彎起嘴角,沒有他的存在,對嫣兒來嘗不是件好事。
陣靈沉吟道“我只能把陣中千萬年來的所有傳承交你,能不能成功取決于你自己。”
謝爻點了點頭“好。”
話音甫落,石柱的光芒驟然盛,他的視野中一片瑩白,很快便什么都看不見了,有什么像浪潮一樣涌入他的意識中。
陣靈將千萬年來見證的一切塞進他的意識中,雜亂無章的記憶和傳承幾乎將他的靈臺沖垮。
謝爻只覺頭痛欲裂,許久才平復下來。
他在知道該怎么做了。
陣將倒轉時光,而他將獻祭一切,他的神魂,他的血肉,他的存在,后一位神明,整個清微界的蒼生
當然也包括那個取代了他的嫣兒的人。
時光倒流的時,他的存在也將被一抹去,那個世界將再無謝爻,他的嫣兒將帶著強的羲和神脈降生,她的生父不會將她調換,她會無憂無慮、眾星捧月地長。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試一試那個復雜的陣法。
那位布陣的能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即便得到了全部傳承,謝爻仍然忍不住由衷地感嘆這陣法的精妙絕倫。
他用神識將石柱上古的符文依次點亮,符文之間漸漸有靈力的游絲涌動起來,謝爻凝神屏息,如穿針引線一般將雜亂無章的細絲編織成絢爛的圖景,只有造之功堪與之比擬。
布陣用了他整整三個日夜,功告成時,他的經脈幾乎已經完全枯竭。
九根石柱被一張精密的網勾連在一起,祭臺緩緩旋轉,釘在祭臺中央的雌冥妖發出痛苦的呻吟,陣貪婪地汲取著一切能夠汲取的力量,她的后背被祭臺牢牢吸住,就像爬滿了蛭蟲。
謝爻端坐于陣中,緩緩閉上雙,心中少女的模樣漸漸清晰他第一次嘗試這陣法,不知道陣會將他帶到哪一日。
他感到前一黑,巨的力量從面八壓來,似要將他的骨頭碾碎,壓得他無法呼吸。
片刻后,痛苦窒息的感覺消失了,他睜開睛,發自己站在一個熟悉的地。
清涵崖,玄冰窟。
耳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感覺卻怪異而陌生,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腳步聲。
他來不及躲藏,便看見另一個自己走進來,懷中抱著不省人事的少女。
他驀地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哪一。
三百多年前的謝爻對他視而不見,徑直從他旁走過,將懷中的少女輕輕放在冰床上。
謝爻意識到對看不見他,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便即走到玄冰床邊,注視著雙目緊闔的少女。
少女在昏睡中發出一聲低低的抽噎,他下意識地向她伸出手,想要撫平她蹙起的眉心,手卻徑直穿過了她的體。
謝爻明白過來,對于三百年前的他們來,自己只是個看不見也摸不著,根本看不見的影子。
他驀地意識到,那夜里這玄冰窟里不止有他們兩人,還有一個來自三百多年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