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子蘭一陣鼻酸,蹲下身,撫了撫天狐頭頂“阿玉,你可知你這回犯了大錯”
天狐道“徒兒知錯了,徒兒只是容不得那些人詆毀師尊師尊就饒恕徒兒這一次吧”
“不是我不愿饒恕你你做錯了事,損害了宗門聲譽,依例該逐出師門的,掌門師兄和長老們讓你留下,已是網開一面,”郗子蘭紅著眼眶道,“我替你求情也沒用”
天狐用前爪抓住郗子蘭的裙擺,哀聲懇求“徒兒甘愿受罰,師尊怎么罰我都成,徒兒這條命是師尊的,要打要殺都行,只有一個,求求師尊,讓我留在師尊身邊”
郗子蘭目光有些躲閃“你好好思過,待長老們消氣,我我會去看你的”
天狐道“師尊可是覺得徒兒失去九尾沒了用處徒兒還能再修煉,我一定日夜苦修,不會再躲懶了”
他急于證明自己還有用,強行催動靈力,想要變化成人形,奈何傷勢太重,勉強化形,只變化了一半,四肢仍是狐腿,臉上白毛未褪干凈,還長著張狐貍的尖嘴,非人非獸,錦袍上滿是血污。
若說獸形的斷尾天狐還有幾分惹人憐惜,他這不倫不類的樣子便只剩下猙獰可怖了。
偏偏他還不自知,勉強用傷腿支撐著自己,踉踉蹌蹌地上前拉郗子蘭的手“師尊你看,徒兒還能化形,還能修煉”
郗子蘭像見了怪物一樣縮回手,連連后退“阿玉,你聽我的話”
天狐看到主人眼中的陌生和嫌惡,不由愣在原地“師尊,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
他在主人面前向來乖巧,郗子蘭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糾纏不休,連對靈寵的心疼憐憫都消磨去不少,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我何嘗要你做過這些你自作主張,敗壞宗門聲譽,叫別人怎么說我這個主人”
天狐難以置信“連你也怪我”
他冷笑數聲“師尊,這三百年來,孤衾寒枕,是誰陪在你身邊你傷心抹淚時,又是誰安慰你”
他上前一步,眼中隱現幽藍獸瞳“子蘭,你眼里只有謝爻,可他可曾有一日盡過道侶的責任這世上只有我真正心疼你,只有我真正懂你”
他口中生出獠牙,忽然獸性大發,朝著郗子蘭撲過去。
可不等他的獸爪碰觸到郗子蘭的衣襟,一道劍風自旁橫掃過來,天狐瞬間被彈出數丈,后背重重撞在正殿廊柱上,又砸落到地上。
天狐吐出一口鮮血,再次退回狐形。
他吃力地抬起頭,只見謝汋一手攬著郗子蘭羸弱的肩頭,斜睨著他,唇角帶著譏誚的微笑,眼中盡是鄙夷。
“畜生就是畜生,”他輕描淡寫道,“全無自知之明,這死纏爛打的樣子真難看。”
他頓了頓,向那兩個道僮道“還不把他綁起來。”
兩個道僮都是玄季宮的仙侍,往日玉面天狐是峰主瓊華元君的愛寵,他們都尊他為“仙君”,方才“請”他走也是恭恭敬敬的,聽謝汋這么說,不由有些遲疑,都看向郗子蘭。
郗子蘭卻別過頭去,并不看那天狐,也不出言阻止。
謝汋道“還愣著干嘛”
兩個道僮忙上前將天狐的四肢用玄鐵鏈縛住。
天狐絕望地盯著主人,狐嘴翕張,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有鮮血汩汩地涌出來。
謝汋道“把這畜生送到西華苑去,鏈子鎖好,別讓他再逃出來。”
天狐難以置信地看著郗子蘭“師尊”
西華苑是重玄門中豢養靈禽靈獸的地方,這些靈禽靈獸與天狐、鳳凰這些靈力強大的族裔不同,大多是些連靈智都未開啟的低等族裔,只能作騎乘之用。
郗子蘭用手捂著嘴,顯是在哭,卻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謝汋譏誚地一笑“畜生就該呆在畜生呆的地方。敢再對子蘭不敬,我便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