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扔了啃到一半的瓜,狠狠地乜了那藥人一眼。
藥人雖不曉事,卻和任何生靈一樣憑本能害怕這危險的少年,一見他靠近,她便本能地縮回手,遠遠退到一邊。
若木氣順了些,用冰蠶絲帕揩著如玉的指尖,一邊和冷嫣并肩向樓下走去。
那藥人不敢靠太近,縮手縮腳地綴在他們身后。
沈留夷難以置信,難道在這兩個人眼里,數條人命竟然還不如一個靈智未開的死胎
若木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回過頭掃了眼重玄一行人“她還能吃,你們有什么用”
沈留夷漲紅了臉“你們”
姬少殷一邊與師兄、師妹圍攻冥妖,一邊分了些心神注意沈留夷的安危,聽她苦勸那對男女,皺著眉道“師妹,不可強人所難。”
話音未落,他劍鋒上火光忽然大盛。
他躍至半空,揮劍向冥妖斬落,冥妖被從頭至腳劈成兩半,陰邪的妖物殘骸在蓮火中掙扎扭動,終于轟然坍塌,不再動彈了。
冷嫣停住腳步,轉過身去,恰好對上姬少殷清澈的雙眼。
他身上已被冥妖的利爪劃開數道血口子,形容十分狼狽,卻依舊讓人感覺潔凈明澈,猶如皎月。
四目相接的剎那,姬少殷不禁一怔,哪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看他的眼神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她在看他,可看的似乎又不是他。
他雖然不認識她,卻覺得她的目光碎了,心也碎了。
姬少殷對這種眼神并不陌生,因為他也經歷過親人的離世。他的養父母一生琴瑟和鳴,鶼鰈情深,養母先一步辭世時,養父整個人就像是碎了。
她一定剛剛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他心想。
他心地善良,見到別人難過時,總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抱歉,仿佛是他自己做錯了什么。
他幾乎向那女子說一聲“節哀”,隨即意識到不妥當,于是只是朝她點點頭,露出個歉然的微笑。
那女子怔了怔,眼中那些復雜的東西沉淀了下去,那雙琉璃般的眼睛里再沒有一絲情緒。
她也向他點了點頭,便即轉過身,與那穿翠色狐裘的少年一起下了朱樓。
姬少殷還劍入鞘,向李道恒和馮真真道“你們還好吧”
兩人也都負了傷,好在都不嚴重。
馮真真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真是一場惡戰。”
李道恒道“小師妹如今也是誅殺過冥妖的人了,回去得好好炫耀一番。”
馮真真白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說,我們幾個里就你和冥妖交過手,最后什么忙也幫不上,全靠小師兄。”
沈留夷赧然道“我才是什么忙都沒幫上。”
馮真真道“沈師姐受了傷嘛。”
沈留夷看向姬少殷“小師兄,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姬少殷看了眼癱軟在一旁的金相閣閣主“這里一定還有別的骯臟勾當,我們先把無辜的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