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石紅藥臥房中走了出去。
她的眼睛已腫得幾乎睜不開,雙腿仿佛灌了鉛,但還是顫抖著手,捏了個訣,御劍向謝汋的寢殿飛去。
謝汋一說她到了,便即請她入內,屏退了侍。
他床上坐起身,對石紅藥“紅藥,替我拿個軟枕來好”
石紅藥咬了咬嘴唇,起身床尾取了個軟枕,像往日一樣替謝汋墊背后。
動作間謝汋幾乎靠了她懷里,修為深厚、高高上的尊長忽然宛如稚子般脆弱,單是這種感覺便足以讓石紅藥這樣的女子陷得更深,何況還有若有似無的曖昧觸碰、縈繞鼻端的心上人的氣息,透過衣衫的溫度
盡管心境已完全不同,石紅藥還是紅了臉。
她低垂著頭,輕聲“仙君為何要”
謝汋沉默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紅藥,我知覺得我心狠手辣,我是不得已。”
石紅藥將頭垂得更低,黑衣女子方的話宛耳邊。
一開始,他會竭力辯解自己是情非得已
謝汋解釋了自己經脈的狀況,自嘲地一笑“本來我已認命,準備等死,左右沒有人乎我,這次受了傷我知沒人乎我,知我自幼失怙,只有堂兄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是堂兄眼里,我有無,本以為替宗門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直到這回受傷知,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安危,宗門的顏面,我躺血泊中他們爭論,甚至沒有一個人想起替我止一下血”
他頓了頓,“嗤笑”了一聲“還有小師妹,或許曾過些流言蜚語,那些都是謠傳,但我對她好是真的,自小我便將她當作親妹妹,是她呢,連我傷勢如何都沒問一句,露了個臉便急著回去了”
他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那時候我躺血泊中,心里想著,我謝汋活了幾百年,究竟落得個什么我便這樣死了,又有誰會傷心有誰為我一哭”
他會說自己如何孤單寂寥,如何無人意,說不定還會將幼年失怙的經歷翻出來說,引得憐憫同情,對他越發死心塌地
石紅藥心腸本就不硬,盡管謝汋的說辭那黑衣女子猜的半分不差,她了謝汋這些話鼻子免不了微微一酸。
旋即她便想起那女子的話憐他,誰來憐
謝汋見她出神,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之色,繼續“但那個晚上偏偏來了,我渾身是傷,躺床上滿心死志的時候,來了
“知這是什么感覺”
他輕輕將手放她手背上,既不握住也不放開,感覺她的瑟縮平息后,方緩緩握住“就像蕭瑟晦暗的寒冬忽然看見庭的芍藥忽然開了一朵,意外又不合時宜,但卻那么美,讓我知這人世原來還值得留戀”
他頓了頓,凝望她的雙眼“也是直到那時我知,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真的乎我,不乎我有沒有用,不乎我夠不夠強,只乎我這個人。”
接下去他一定把說成普天之下唯一對他好的人,黑暗里的光,讓感到只有懂他,能拯救他
若是他真乎,又怎么會借的手殺人,讓的手沾上師父的血救了他,誰來救
石紅藥發了一會怔,訥訥“我當真有那么好”
謝汋一掃平日的佻達,鄭重又嚴肅地頭“不知自己有多好。”
石紅藥自嘲地一笑“我生得不好看,性子也不討人喜歡。”
謝汋詫異“竟是這么看自己的傻瓜”
他會將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當飄飄然時,他便會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為了們的將來。
石紅藥數著更漏,靜靜等待著,五聲“嘀嗒”過后,果謝汋“我知不能就這樣放棄,我非但要活下去,還要好好地、體面地活著,我自己茍延殘喘也無妨,但我不能委屈”
石紅藥抽噎了一聲“是為什么要害師父”
謝汋沉沉嘆息“因為我不能冒險,若是讓幾位長老知我將要變成廢人,不等我修為盡費他們便會棄我如敝屣。我對不起羽鱗,但是我他同病相憐,太明白他的感受,其這樣同病相憐,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送他去轉生臺,他而言是解脫。”
他還會說殺了崔羽鱗送他去轉生臺是為了他好。
石紅藥噙著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