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視線里,沈憐雪的面容重新印入她心里。
沈憐雪生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在桃花眼上,一對遠山含黛的遠山眉飄搖若仙。
在那雙極漂亮的眉眼下,是尖俏的鼻子和菱花一般的薄唇,她天生瓜子臉,皮膚白皙,配上如此五官,便是弱柳扶風的文弱美人。
她的性子也如同那眉目一般,羸弱溫柔,柔弱可憐。
是了,這就是她母親。
沈如意心中的思念重新翻涌上來,她死死抓著母親的衣襟,疊聲問她“娘,你要一輩子陪著團團,好不好,好不好”
沈憐雪只當她小孩子氣,分外憐愛地親了一下她圓潤的小臉“好,只要娘還在,娘就一直陪著你。”
她說著這話,便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咳癥已經兩月不見好,這幾日初秋將至,天氣轉寒,她的咳癥便又厲害一些,偶爾晚上都要咳嗽得睡不著覺。
若非女兒年紀小睡得沉,她又總是強忍著不去使勁兒咳嗽,否則連女兒也要一并被吵醒,不得安睡。
想到這里,沈憐雪面上多了幾分愁容。
她真的能陪女兒一輩子嗎她這樣的身子,母女兩個這樣的困境,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陪她多久。
沈憐雪心中一下子便難過起來。
她微微蹙著眉心,低頭看向女兒“團團,無論母親在不在你身邊,母親的心都是一直陪著你的。”
沈如意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娘就得在團團身邊。”
“你這孩子。”沈憐雪無奈地笑笑。
她扭頭看了看窗外天色,此時干過五更,打更人正在挨家挨戶報時,天色因陰郁顯得越發昏暗幽寂。
又到了落雨日。
沈憐雪側耳傾聽,聽到外面雨打竹臺,劈啪作響。
今日的雨肯定不小。
如此想著,沈憐雪便再也坐不住,她把薄被裹在女兒身上,讓她在單薄的小竹床上等著,自己則披了外袍下床,穿鞋去桌上取瓷盆。
因著母親的動作,沈如意這才發現兩人身處何處。
這竟然是自己跟母親被趕出沈府之后的租屋。
她眨眨眼睛,自己都有些恍惚,分不清夢境現實。
沈如意看母親熟練找出瓷盆,放在經常漏雨的箱籠邊上,自己也坐不住了。
她習慣性地伸手在床邊的矮柜上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件略顯厚實的窄袖斜襟衫子。
沈如意更覺恍惚和怪異。
若是夢,身上的疼痛和寒冷又為何清晰夢中的一景一物,夢中最思念的人為何會如此真實
就連這衣裳,上面的每個針腳,沈如意都不會忘記。
這身衣裳還是從沈府里帶出來的,只她年歲漸長,衣袖和衣襟都有些短了,沈憐雪實在無力給女兒采買新衣,就想盡辦法從祐鄰求來碎布,給女兒在衣服上配出漂亮的袖緣衣襟,雖無精致刺繡,卻也不顯寒酸。
為了這身衣裳,沈憐雪低三下四求人,卻從不在女兒面前提一句。
她穿上斜襟碧色衫子,套上長褲和百迭裙,也跳下床來穿好鞋子。
“娘,今日是何日”
沈如意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問了母親。
沈憐雪見她自己穿好衣裳,道“今日是景祐十八年,十月十六,怎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