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喘著氣,想把心里的濁氣都呼出去,在這個過程里,她沒有發抖、沒有出汗,甚至心里只是有些恐慌,并未異常懼怕。
時間撫平了一切,苦難磨礪了意志,在一次又一次的波折里,她終究乘風破浪,跨過了最兇險的那片海。
沈憐雪竟然突兀地想若是有機會,要帶團團去看海。
她深吸口氣,把思緒收回,抬頭看向衛月嬌。
“月嬌姐,我無妨,”她道,“你說,我得知道發生了什么。”
衛月嬌莫名松了口氣。
她聲音很低“還好王矮子到家早,那賊人剛進家門,被王矮子用扁擔打得滿頭血,正好王矮子家租客男人剛到家,幫著一起把那賊人綁了,直接扭著去了官府。”
上門行兇,自然要去衙門里公判。
昨夜里三更半夜的,大人們自然不會當值,不過肯定有通判守夜,先問清緣由,次日白天再進行審問。
衛月嬌現在同她說,那便是已經聽到大概。
這巷子里的事,根本不用過官府,許多風聲就能傳出,人人得知。
衛月嬌道“聽聞那人是個欄頭,也不是咱們這片街市的,也不知怎么瞧上了王矮子媳婦,竟然起了歹念,直接上門行兇。”
“不過,這也只是一面,也有人說那人是被昨日鬧事的漢子花了錢請來,就為嚇唬王矮子一家,讓他們坑害他母親。”
一家出了事,之前所的事都能聯系起來。
沈憐雪安靜聽了,最終也沒有評議,只是對衛月嬌道“月嬌姐,純姐兒不小了,你往常看護著點。”
衛月嬌微微一頓,鄭重點頭“我知道的,多謝你提醒。”
沈憐雪領了沈如意回家,簡單用過點心便睡下,母女兩個一覺醒來已是午時,穿好厚實衣裳便出了門。
剛行至巷口,就看到孫九娘匆匆而歸。
她一看到沈憐雪眼睛就亮了,臉上那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隔老遠就喊“雪妹子”
沈憐雪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度牒的事。
她快走兩步,低聲說“可是有消息了”
孫九娘點點頭,她也不左右張望,只是很自然地彎腰抱起沈如意,領著母女兩個往家去“我正想試試你那個什么菜湯,正好買了菜,去我家過午。”
她如此說著,三人便上了樓,直接進了孫九娘家。
孫九娘怪模怪樣鎖好房門,然后才從懷里取出一個灰布口袋。
這口袋瞧著臟兮兮的,很不打眼,上面還破了兩個洞,里面依稀能聽到銅錢清脆響聲。
但孫九娘卻打開布袋,從里面數出兩張交子。
“雪妹子,度牒賣掉了,你猜賣了多少”孫九娘滿臉都是喜氣。
沈憐雪跟沈如意大抵知道如今價格,可看著那嶄新的交子,母女兩個還是激動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沈憐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抖了,這次不是害怕,只有興奮。
“多少”她聽到自己問。
甚至沈如意都跟著屏住呼吸,似乎她能知道這兩張薄薄的紙意味著什么。
孫九娘摸了摸沈如意的頭,轉身對沈憐雪道“一百二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