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雪和沈如意娘幾個這幾日日子過得特別充實。
她們每日上午賣煎餅,中午午歇,待到下午酉時左右,再出攤一個半時辰,賣煎餅和肉夾饃。
如此一整日忙碌下來,李麗顏一日都能賺得六七百文錢,這比在余七郎茶坊賺得都多。
而作為東家的沈憐雪,每日大約賺不到三貫錢,這樣的收入令她頗為震驚,頭幾日總是有些恍惚。
晚上同女兒睡前談天,她道“真沒想到做吃食可以賺這么多錢,若是放在過去,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若是她再勤勉一些,整天都出攤,一整日所賺大約都能趕得上沈家的香水行。
不過沈家的香水行因為養活了許多人,那么多場工,人力和女使,都要靠著沈家吃飯,刨除這些工錢之后,才是沈家的純利。
沈憐雪這個攤子,只有她跟李麗顏兩人,全靠自己辛苦賺錢,是很不一樣的。
不過即使辛苦又疲憊,但她精神頭卻一日比一日好,自覺身體也比以前硬朗了。
畢竟她現在每日都在巷子里來回走,擺攤時也都是站著,風吹雨打之下,竟是比以前氣色要好得多。
她同女兒感嘆一句,沈如意就說“那是因為娘的手藝好,做的東西好吃。”
“如果做得不好,便是再便宜,也賣不出去。”沈如意一本正經點評。
做吃食生意,最要緊的還是味道。
有的腳店,就比如賣蜂糖糕的那一家,整日里沒什么生意,半死不活地都要交不上房租,有的正店卻賓客盈門,每日從早到晚不停歇。
就像是朱雀大街上的白礬樓,除了三層樓高的主店,如今在汴京四處還開了幾家分店,那生意紅火讓人眼紅,甚至因它有了俗語。
未至白礬樓,白來汴京城。
往來汴京的游客們,若是不去一趟白礬樓,都似乎沒領略過汴京風光一般,讓人扼腕嘆息。
生意好到這個地步,偶爾宮中擺宴,都會叫白礬樓的席面,當真是無人能及。
同樣是做生意,同樣是賣吃食,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好壞。
沈如意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因為母親的手藝好,所以生意才好。
別看那小小的煎餅似乎不難做,只要熟練就能做的漂亮,但面糊、醬料、酥餅卻缺一不可,沈憐雪自己做過配比的方子,就是比旁人做的好吃。
煎餅好學,肉夾饃卻難了。
那十幾種香料配比當真不好品味,就連整日飲茶品菜的老饕,也很難立即分辨出熬煮紅燒肉的香料,更別提沈憐雪對每種香料都做了調整,使得整體味道更是濃郁芬芳,一點都不腥臊,反而有股肉味的醇香。
如此一來,肉夾饃的生意便越發好起來。
不過肉夾饃賣的比煎餅貴一倍,做起來也頗費事,每每都要提前一日腌制熬煮紅燒肉,又要和面做饃餅,很是辛苦。
后來蘭娘身體好些了,主動接過了看爐火的差事,讓沈憐雪和李麗顏都松了口氣。
蘭娘看起來是個十指不含陽春水的嬌小姐,她柔軟病弱,一雙柳葉眉總是輕蹙含淚,讓人看之心軟。
但她性子還是挺惹人喜歡的。
不埋怨,不做作,甚至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她就如同水中的蒲草,只要有水,就能堅韌生長,不畏懼任何寒風暴雨。
相處了幾日,沈憐雪跟李麗顏便都接納了她,就連沈如意也一口一個蘭嬸嬸,叫得可歡。
母女兩個躺在床上,身上是柔軟的鴨絨被,床上是厚實的帳幔,腳底踩著湯婆子,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