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自己笑瞇瞇坐在邊上,一邊給兩人點了茶,一邊安靜等。
待到外面突然一陣寒風起,裴明昉才低低應了一聲“是。”
趙祈老神在在,以一中過來人的口吻道“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其實是很奇怪的,我一開始就看出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裴明昉捧著建盞,安靜無言。
趙祈也不在意,自己一個人在那叨叨“我當年看中姝兒,也不過是在人群里擦身而過,但擦身之后,我就忍不住回頭要去看她。”
“只不過一眼,我就把她的樣貌記在了心里。”
“年輕的時候,還真不信什么一見鐘情,但只見了她,我就信了。”
“原來真的可以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一往而深。”
趙祈的身世坎坷,若是一路講來,怕是一兩日都說不清,然他卻心志堅定,認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就比如他當年看上汴京官吏家中的小姐,不管身份地位,不管什么門當戶對,執意求了太后,還是把這位小姐迎娶過門,成了他的王妃。
成婚之后,十來年恩愛有加,成了汴京人人稱頌的佳話。
而這位賢王殿下也成了怕老婆的典范。
賢王笑瞇瞇抬頭,看向裴明昉,語重心長道“啟之,這世間能在千萬人中遇到自己心儀之人,你以為簡單否”
“若是預見,無論如何,都要爭取一番的。”
他如此說著,一杯北苑茶飲盡,再去另燒一壺山泉水。
裴明昉雙手交疊在下巴上,難得以一中頹唐的姿態,展露在外人面前。
“可”
可那許多事,那些無足為外人道也的過去,便是橫在他心上的刀,只要他那顆心跳動一下,就會被刺傷一次。
疼得他日夜難安。
但即便心口流血,即便遍體鱗傷,他也不想讓那顆心重新歸于死寂。
心跳嘭嘭的滋味,美好到讓人上癮。
賢王并不知裴明昉過去那些事,他即便有所猜測,卻也沒有去調查詢問。
他只是告訴他“無論如何,話都要說明白,你先把自己的心剖開給對方看,即便對方不接受,你也無愧于心,對不對”
裴明昉捧著杯盞,仰頭一言而今。
“對。”他長長嘆了口氣。
這邊兩人剛說完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孩童的交談聲。
賢王立即起身,鬼鬼祟祟在門口往外看去。
就看到自己那個從小到大都一本正經的兒子正在幫一個小女孩兒整理衣服。
從趙祈的位置看不到小女孩兒的面容,卻能看到趙允寧的。
這傻小子臉上依舊緊緊繃著,比大人瞧著還嚴肅,但他微微勾起的嘴唇和帶著彎度的眼角,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這臭小子,小小年紀,很厲害啊。
趙祈嘖了一聲,他壞心眼地輕輕一咳,把兒子嚇了一跳。
趙祈俊秀的慈父面容出現在兩個小豆丁面前“天冷,趕緊進來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很自然地從兒子手上牽過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動了動被兒子燒出窟窿的后背,笑瞇瞇往雅室行去。
難怪這臭小子要喜歡。
倒是真真可愛。
今日這一頓晚飯,依舊同前幾日那般熱鬧。
賢王趙祈是個相當平易近人的皇親貴胄,他也知道裴府冷清得跟荒宅似的,便也招呼兩位老管家一起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