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懿大長公主自己就是規矩。
她說要在暖閣用飯,就要在暖閣用飯,沒人敢質疑。
沈如意從羅漢床上跳下來,跑到母親面前,墊腳小聲同她說了幾句。
一屋子人都好奇看過來,沈如意把臉埋進母親懷中,有點不好意思。
沈憐雪拍了拍她的背,起身道“殿下,我需要先行更衣。”
趙令妧才恍然大悟,對李思靜擺手,讓彩云領她們母女去更衣。
待她們走后,趙令妧才長長舒了口氣“憐雪,是個好女子。”
趙令妧眉宇之間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佩服。
“設身處地思考,若我換成是她,我做得一定不如她。”
裴明昉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說了一句“是。”
是的,正因為她身上的堅韌,她眼中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火苗,所以裴明昉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腦海里似乎就有了她的身影。
原他對什么一見鐘情嗤之以鼻,如今回憶,萬事都無絕對。
即便是他,在背負了那么多過往的情況下,也會忍不住對鐘意之人一見鐘情。
裴明昉垂下眼眸,看著茶杯里的泡沫“我自愧弗如。”
趙令妧卻舒展眉頭,輕聲笑了“你自愧弗如,便要努力追趕,努力做好你應該做的,不到最后,結局都未可知。”
她似乎已經看穿了兒子的想法。
裴明昉抬頭看向母親,臉上漸漸浮現出歷經千帆過后的舒展笑容。
“從頭開始吧,”裴明昉道,“日子還長。”
裴少卿對于祖母和二叔之間的啞謎并不感興趣,他頓了頓,反而問裴明昉“聽聞二叔近來過問過香行街的商鋪”
裴少卿整日里在書房里讀書,平日出門不是談天就是吃酒,要么便是游歷山水,寫詩作畫。
人人都以為他是天縱奇才的世外高人,實際上他不過是凡俗而已。
裴家的暗探裴明昉無暇管理,趙令妧年紀又大了,如今倒是全部交到裴少卿手中。
裴明昉動用暗探,裴少卿是能知道的。
“是啊,”裴明昉回靠在椅背上,目光看向房梁上的五彩雕花,“聽聞沈家想要擴張主店,要買下邊上那塊地。”
裴明昉輕笑一聲,難得有些陰陽怪氣“畢竟是沈娘子曾經的族家,我還是要關照一番,先給他們開個價,讓他們高興高興吧。”
此時的香蓮巷也浸染在新年的喜悅中,沈府的書房里,柳四娘正坐在主位上,聽著下面年輕管事的稟報。
“大娘子,邊上那家譚氏點了頭,終于給了價。”
那管事一臉喜色,雙手不停搓著,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興奮。
“多少”柳四娘聽到有戲,臉上努力端著,心里卻興奮得不行。
那管事眼睛直亮光“五千兩。”
柳四娘臉上瞬間洋溢出猙獰來“多少”
她聲音很大,似乎要把落在房梁上的蜘蛛震下,顯得那么不可思議。
張管事滿臉都是興奮,他聲音帶著濃濃的誘導“大娘子,當年咱們的總店,也是這個數買下的,這么多年過去,汴京成了什么樣子,你不會不知。”
“可這錢太多了。”柳四娘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家中并未有如此多現銀,并且張記之前也是賣鋪,不過三千五百貫。”
張管事垂下眼眸,臉上笑容越發真誠“大娘子,咱們還有那么多地呢,近郊的好地一畝可作價三兩銀子,大娘子算算,賣出三十畝地就有一百兩了。再說,張記可比譚家小了五之有一,這大小都足夠多修一間雅間了,亭臺樓閣,澡堂雅室也不過才修年,根本不用改動便能用。”
沈家發跡早,早在沈憐雪的祖父時就已經在汴京安家,那時汴京附近還是能買到地的,沈家這么多年靠著那些田地,能維持穩定的族中供給,不至于還要外買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