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就在這時,那中年男人從婦女的手中掙脫開來,大喊出聲“你說料子不同就不同我還是要證據。”
他這就顯得有些胡攪蠻纏了,蘇掌柜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他剛想開口,就被沈憐雪攔了攔。
“我們所用的白綾是五花白綾,這種布料只用作官帖,外面市面是買不到的,如此,你可滿意”
她聲音溫柔,面容沉靜,可這話,卻讓眾人都吃了一驚。
尋常百姓確實沒見過五花白綾,也不知什么官帖度牒,但他們能聽懂沈憐雪的意思。
用作禮券的布料外面難尋,一看便是稀罕貨。
雖只有窄長一條,輕飄飄跟絲絳似的,但食客們卻都突然覺得手中的禮券猶如千斤重。
他們竟更不舍得兌用它了。
那中年男子臉色難看至極,他似乎有必鬧不可的理由,已經算是胡攪蠻纏了。
“既然外面市面難尋,你又是如何擁有即便你可以擁有,卻并不珍惜,把這名貴布料裁剪千份,拿來只做禮券,老板,到是不知你們如此富貴。”
“既然如此富貴,還做這辛苦行當作甚”
這一句話,雖然急促而刺耳,卻到底說到了點子上。
沈憐雪微微一頓,她正想開口,卻突然被身邊的女兒捏了一下手心。
“娘,你看。”沈如意的聲音從她身邊響起。
沈憐雪循聲望過去,便看到一道瀟灑的飄逸身影出現在團團食肆門口。
來者十六七歲的年紀,少年英俊,仙風道骨,俊逸過人。
他定定站在食肆門口,身后是親隨,手中扇子搖搖晃晃,在這冬日里硬生生撐出幾分飄逸自如來。
“辛苦不過為了體悟生活罷了,當然,只應我自身。”
裴少卿一句話,就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他一步一頓走入食肆中,一身月白衣裳如同汴河中細碎的河水,干凈而清澈。
“五花白綾是裴某所送,怎么,你有意見”
明懿大長公主的長孫,定國侯裴明旭的長子,宰執裴明昉的侄子,汴京城有名的少年詩仙裴少卿,就這如同天仙下凡,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裴少卿的出現,引起一種店鋪內外食客的驚嘆。
他當真是天仙下凡,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視,但心底深處,卻又忍不住想要去小心翼翼看一眼。
裴少卿的形貌太過出眾,他的姓氏也太過尊貴,以至于不認識他的百姓們,竟硬生生猜出了他是誰。
裴少卿早就習慣了這種情形,他甚至眉頭都不帶皺一下,衣帶翩翩飄進了食肆,笑著同沈憐雪道“老板,可還有空位”
沈憐雪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倒是沈如意仰著頭,看向裴少卿。
“詩仙哥哥,”沈如意笑出一口尖細的小白牙,“有空位哦,哥哥這邊請。”
裴少卿一個人進了店鋪,身后的親隨只有裴勁一人跟了進來,因此,沈如意便給他指了一下柜臺邊上的小方桌。
這張方桌最多只能坐兩人,大多時候,都是一人單桌而坐。
經常有忙著趕路的行人孤身一人,進來坐下,要一份椒麻拌面或者一大碟子麻醬饅頭配兩樣小菜,不過一刻工夫就能用完,然后便凈手起身,直截了當離開。
這個位置,就是為了這樣的食客而留。
裴少卿來的時候,這一張單桌恰好空置。
沈如意小手一指,引去了眾人的目光,而已引得聽過裴少卿名頭的人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