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約書亞對此次“神跡”的感受,比其他人更加明顯。
比方說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個生命,在他的身體之中,而不是像其他人以為的那樣,他只是無辜地被人“玷污”,然后被神賜下一個生命。
以諾約書亞第一個想法是我大概是瘋了。
他的第二個想法是神明之下,眾生平等。
所以當他和圣女同時背棄對神發下的誓言之后,神將他們的孩子,送到了他的肚腹之中。
以諾約書亞微閉雙眼,手中的十字架似乎都褪去了原本的光彩。
他另一只手在胸前畫一個十字,一邊畫著,一邊跪伏于地,虔誠地向光明神懺悔。
從最靠近圣臺的人們開始,最初只有隱隱約約的低語聲,隨即聲音越來越響,議論的人也越來越多。
終于有人尖聲叫道“圣子背叛了神明他在向神明認罪”
同來的主教臉色鐵青,試圖在人群之中尋找這個膽敢出言冒犯圣子殿下的暴民。
然而廣場上的人實在太多,發出聲音的地方又是人群最密集之處。但凡主教還有一絲理智,不想將在場的所有人滅口,他就完全沒辦法找出那個人。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以諾約書亞一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他和伊恩大主教一樣,也是教皇的心腹,同樣知道“光明延續”計劃。
他雖然也知道圣子與圣女結合,有違他們此前在神明前許下的誓言,但事有輕重緩急,區區兩個人的誓言,哪里有光明延續來得重要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教皇的計劃有什么問題。
只是誰都沒想到,圣子只不過是舉起十字架,吟唱了一段平平無奇的咒語,竟然就可以引來神跡,而且好巧不巧,這神跡還是個神明賜子的神跡。
但其實
事情至此,還是有轉圜的余地的。
只要圣子沒有那么快認慫認罪,他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洗成“神明”感于圣子的虔誠,然后為其賜下子嗣。
神跡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引來的,沒有超凡脫俗的光明元素親和力,沒有超脫物外的虔誠,神明憑什么降下神跡
光明大陸每年降生的嬰兒沒有百萬也有幾十萬,別人為什么沒有這樣的神跡
當然是因為他們沒有圣子虔誠
必須是這樣
然而圣子跪得太快,主教完全沒來得及幫他洗白,他就主動跳進染料缸,把自己染得漆黑漆黑,扔進光明江源頭都洗不干凈的那么黑。
主教差點心梗。
他用眼神示意另一個主教,想讓對方給他幫個腔,然后他就可以嘗試洗一洗圣子。
然而另一個主教只看到他急切的目光,卻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那個主教眼中流下悲傷的淚水,在以諾約書亞的身邊跪倒“神明無所不知,祂知道所有的背叛,所有的放棄。向神明說謊的人,終會受到神的懲罰。”
主教“”就離譜
他們從圣城出發的時候,教皇說的明明白白他,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安撫拂穆郡的民心。
現在落夏城的百姓都知道圣子他背棄神明,他們還安撫個鬼的民心這件事傳出去,光明教廷還能有民心嗎
主教快要窒息了。他想起臨行時教皇的叮囑,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既然沒有辦法為我們所用,那就消滅他們
廣場上的落夏城百姓雖然已經對圣子失望,但他們一向虔誠,不會因為這么一件事就對教廷完全失去信心。
他們悲憤地失聲痛哭,失望地詛咒這個不檢點的家伙,然后心中懷著最后一點希望看向主教等人。他們知道這些人是教皇親自派來拂穆郡的,他們希望這些人能夠代表教皇給他們一個說法。
主教努力在臉上掛起悲天憫人的神情,然后露出恰到好處的失望。他舉起十字架祈禱,向神明懺悔自己的視察,在神前發誓,許諾給所有神的信徒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