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永文扶著辛文氏回到辛府之后,辛府自然又是一陣大亂。
此時天色將晚,大婚宴會即將結束。賓客們開始三三兩兩散去,只剩下與辛家交好的數人未去,等著再給辛向山敬一杯酒。畢竟駙馬被公主叫走躲酒去了,他們捉不到駙馬灌酒,難道還捉不到駙馬他爹
只是辛向山飲了幾杯,還沒說話,一個家仆驚慌趕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辛向山一個沒拿穩,失手將酒杯落在地上。酒液將他的袍襟染濕,面前客人的臉色也像被酒染濕的地面一樣黑,但辛向山沒心思多解釋什么,道了聲罪,匆匆往辛府的方向趕去。
回到家中,辛向山便看見妻子滿臉鐵青,出門前一身暗紅色板板正正的禮服此時滿是褶皺,還沾染上許多塵土。辛永文站在一旁,滿臉惶惶不安。
見他進來,辛永文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迎上來,低聲說道“父親,公主,公主她知道我通房的事了。”
辛向山臉色也不好看。再是覺得自家六代單傳、子嗣艱難,誰敢當著皇帝家的面說出來你六代單傳了不起信不信皇帝觸景生情,當場讓你家永絕后患
所以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讓永文先哄著公主,等到公主喜歡上他,再慢慢向她透露。
可是今天是大婚的當天,公主能對永文有個屁的感情
“公主把你那個通房”辛向山聲音干澀。想到那個注定來不到世上的孫子,他的心像在滴血。
“沒”辛永文惶惶地搖頭,“公主不許我給秋雨落胎,還把人都接到莊子上去了,說日后不許再有這事。”
辛向山心中大定。公主既沒將這事直接捅出去,便還有轉圜的余地。
只是辛向山的心又痛起來了。他那個孫子,即使生下來,怕是也過不了明路。公主能留她們一條活路,已經算是大慈大悲,至于孩子
“罷了。”辛向山艱難地說,“以后你與公主好好地,子嗣遲早會有。”
辛永文看向辛文氏,滿臉為難之色。
辛向山頓覺不妙。
辛文氏不想說剛才發生的事。她覺得每說一個字,都是在往自己的臉上扇巴掌。然而她又不能不說,遲疑許久,也只能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辛向山幾乎站不住腳,伸手扶住旁邊的博古架。架子搖晃幾下,幾件較輕的瓷器落在地上,頓時摔得粉碎。
“你”辛向山指著辛文氏,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他頹然地放下手,后退幾步靠在墻上,勉強維持住身形,不讓自己倒下去。
“罷了。”事到如今,他知道說什么也晚了。他抬頭看辛永文一眼“還呆著做什么趕緊寫好請罪的折子,咱們連夜去公主府外跪著”
易申根本不在意辛家人在做什么,她睡得比誰都香。
一覺醒來,天色尚昏暗。她看看落地鐘,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莘瑤聽見聲音,過來小聲說道“公主,辛家三人在府外跪了一整夜。”
“別管他們。”易申不以為意,“昨天誰給我打理頭發妝容,叫她來,按昨天的樣子給我扮上,我去找我爹告狀。”
莘瑤“”她總覺的她家殿下最近性子略變了些,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理直氣壯了
不過仔細想想,殿下是皇帝的親生女兒,難道做事不該比別人更多些底氣
這么想想,她便釋然了,叫過昨天的宮人,給易申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