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賀書蘭與趙維維,易申回到廠子里,繼續搞那些小東西。
歷史的車輪不會因為任何人停止轉動,也沒有任何一個個人可以改變它的進程。
但是如果做同一件事的人足夠多,有一些事情總會發生改變。
六月初,易申聽說海城有一群人建了救國聯合會。她有些恍惚“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嗎”
管事沒聽清她的話,小心地問道“什么”
易申沒搭腔。
她行事越來越偏激,動不動就清查廠里的人,又經常有很多奇怪的構想,讓下面的人必須去做,不少管事已經受過罰。
好在易申打一棒子之后總會給個甜棗,加上趙家給的薪金本就比其他人家多一些,是以這些管事雖然頗有微詞,但暫時還沒有生出什么異心。
趙執平帶著東西走了,但老李還留在海城。他充分地向趙家其他管事展示了什么叫小人得志。
隔三差五他就會到趙家工廠走一圈,對各處指指點點,還對其他管事冷嘲熱諷。每隔一兩個月,他還會拿著趙執平的信找易申要東西。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趙執平的做派,對老李的行徑習以為常。只是每次趙家的廠子往外拉東西的時候,見到的人會同情地說上兩句“趙大爺真不像話”之類的話。
易申覺得,老李沒被義憤填膺的趙家管事們套上麻袋打死,肯定是他祖墳冒了青煙。
這年的十一月底,本來應該是老李又來“勒索”貨物的時候,但遲遲沒有出現。
有管事到易申這來獻殷勤,說那老東西肯定是遭報應了。
易申無可無不可地敷衍幾句,就讓他去了。
那個管事剛走,又有人來說,科爾斯特醫生來訪。
易申聞言就皺了皺眉。
人是要見的,不維持好關系,以后怎么從他那里騙青霉素呢
科爾斯特根本不把她當外人,壓根兒沒等到她回話,已經徑自走進她的辦公室,拿起茶壺往沙發上一坐,直接對著茶壺嘴喝了起來。
“你喜歡這茶”易申問道,“等會兒我給你包二兩回去”
科爾斯特一口氣喝掉大半壺,氣哼哼地抬頭瞪她“騙子”
易申沒作聲。
她也認真思考過,當初為了試探系統的底線,隨口許了這個人下輩子再見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過事情是她自己做的,后果她總要承擔。
好在科爾斯特不是專門來指責她言而無信,下輩子之后又下輩子卻屢屢食言的。
他又喝了幾口茶水,掏出手帕擦擦嘴,往沙發背上一靠,像主人似的吩咐易申的秘書“我和你們老板有話要說,你先出去。”
易申的秘書是她從海城大學招的畢業生,跟著她也有好幾年,很得易申的信任。她當然不會聽科爾斯特的話就出去,而是去看易申。
易申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秘書這才離開。
“我爸讓我回國。”科爾斯特說。
易申震驚地看他“你居然有爸爸”
科爾斯特
被易申打岔,他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思路,問道“我建議你趁著這個機會離開這里。”
易申不解“離開這里去哪里”
科爾斯特壓低聲音說道“伊比利亞不太平,我爸早就賣了地產,帶著錢去阿美莉卡了,現在只有他們那里比較安全。”
易申沉默半晌說道“我不會離開的,我就在這里。”
科爾斯特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急道“我說的是真的東瀛人已經占了你們的北方,他們野心很大,連我們都不放在眼里,誰知道他們日后會不會往南方來這里或許會陷入戰亂之中,非常不安全。”
易申反問“那又怎么樣這里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