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幾人去賓館的車上,李志凡說道“這一次我們追認了二十三名烈士,我沒有想到,您可以趕過來趙執平先生在天有靈,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賀書蘭眼中含淚“我也高興。”
聽到趙執平的名字,趙賀維和趙易新兩人的神情不禁都變了變。
她們作為女兒,當然知道賀書蘭的往事。
東瀛人全面對華宣戰之后,賀書蘭帶著兩個女兒在后方做工作。
直到趙執平被捕的消息傳來。
他是被青黨政府拘捕的。
不是所有人都會將國家的利益放在最先。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國難放棄蠅營狗茍。
趙執平為紅黨做事,為青黨所不容,在東瀛人開始敗退的時候,他被青黨拘捕了。
當時有傳言說他已經向青黨投降。賀書蘭不相信他會做這中事,四處奔走,試圖用輿論強迫青黨政府放人。
但是在一次針對她的暗殺之中,她受傷了。
她傷勢不輕,后方的醫院沒辦法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就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科爾斯特找上門來,要求帶她去阿美莉卡。
條件是他要時時刻刻看到趙新新。
在一番討論之后,賀書蘭在科爾斯特的幫助下,帶著趙維維和趙新新漂洋過海去往阿美莉卡。當時東瀛人在阿美莉卡有派出間諜,由于易申臨終前炸死了幾百個東瀛士兵,其中還有一個將領,東瀛間諜追殺趙執安未果,便試圖從賀書蘭的行蹤去推斷趙執安的下落。
賀書蘭便給她和易申的女兒都改了名。
趙維維改名趙賀維,趙新新改名趙易新。兩個孩子都記在她的戶口本上,作為她的親生女兒。
科爾斯特的父親很有錢,在戰亂初始的時候,就在阿美莉卡置辦了大筆產業。
因此在科爾斯特的幫助下,賀書蘭母女三人的生活沒有遇到太多困難。
不過科爾斯特死得很早。在華國的土地上,戰亂終于結束,嶄新的國家建立起來的第二年,他便去世了。
他臨死的時候對賀書蘭說“我已經寫了遺囑,我的遺產三分之二留給趙易新,三分之一給你和你的女兒。”
賀書蘭不想接受,但科爾斯特表示,他沒有后人,他的父親也沒有其他的孩子,甚至他的祖父、曾祖父都沒有其他的孩子。
“與其讓政府收回它們,不如留給你們。”科爾斯特說,“易申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把遺產留給我的女兒,有什么不對嗎”
賀書蘭只能嘆氣。
科爾斯特有些不滿地說“但我沒有死在華國的土地上,真是太可惜了,我有一個愿望,希望你能幫我。”
賀書蘭問他有什么愿望。
科爾斯特抬頭向東方望了一眼,臉上露出憧憬的微笑“我死之后,將我火化吧,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華國,請把我的骨灰放進易申的墳墓里。”
賀書蘭心有所動,也落下悲傷的淚水“我一定會回去的,我必須要回去。”她說了兩句,忽然覺得哪里不對“等等,我以為以你的信仰,你是應該土葬的。”
科爾斯特滿臉的難以言表“唉,你能帶著骨灰越過太平洋,我已經覺得不太現實了,至于尸骨應該不讓上船的吧”
他說到最后,唉聲嘆氣道“如果我爸爸知道我做了這中事情,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不過他應該理解我”
科爾斯特的臉上又流露出那中夢幻一般的傻笑“為了愛情,這一點點小事情,他應該不會計較吧”
賀書蘭不忍心再去看這個傻狗。在科爾斯特說完遺囑之后,她便默默地退出病房,不再打擾這位老人最后的時光。
她沒有食言,科爾斯特的骨灰,她就埋在院子里的棗樹下,她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回國時機。
她在阿美莉卡讀的專業,幾十年里面都不被允許離開,特別是不被允許回到華國。而在她聽說趙執平到死仍舊背負著叛徒之名之后,更是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幾年才勉強再次站起來。
“不可能的,”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握著兩個女兒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你的父親,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為了我們的祖國,可以放棄自己的名聲,可以放棄自己的健康,甚至放棄了親情和愛情,他怎么可能”
兩個女兒低頭不語。
趙賀維在出國的時候已經十來歲,記得很多事情,但趙易新
不好意思她根本不記得趙執平是誰。
她在回到華國之前,甚至不知道趙執平不是她的生父,而是她的大伯。
賀書蘭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看向李志凡“謝謝你。”
如果沒有李志凡等人的努力,這一次被追認為烈士的二十三人,或許永遠會背負著叛徒之名,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