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腰板挺直地跪在最前頭,神情動作全然做好了接旨的準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古老如磬鐘般渾厚滄桑的聲音響起,“自朕奉詔登基以來,夙夜兢兢,勤于朝政,未至倦勤,不敢自逸今皇七子蕭慎,日表英奇,天資粹美,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1〕
話音未落,舉座皆驚。
“不可能”蕭弘曜猛地站起身來,“謝閣老,您老是否讀錯了詔書”
謝閣老嚴肅地回道“老臣不敢。”
嚴尚書高聲質疑道“謝閣老,依照大雍禮法,立長不立幼,皇上怎么可能會冊立七皇子為太子”
“嚴大人這是又把韓王給略過了嗎”戶部尚書林大人立即反駁道,“即便立長不立幼,也輪不到楚王殿下”
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蕭逸賢咳嗽兩聲,語氣平淡道“本王時日無多,就不湊這個熱鬧了罷。”
“我要去見父皇”蕭弘曜咬了咬牙,“這份詔書絕對有問題本王不承認”
說罷,竟然想當眾強闖內殿。
孔尚迅速抽出腰間的繡春刀,神色肅穆地擋住楚王去路,“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內殿,還請楚王留步”
潘公公適時打圓場道“諸位王爺,諸位大人,這份立儲詔書是圣上親擬,司禮監與內閣共同確認,不會有錯的。”
“這不符合禮法”兵部尚書氣勢洶洶道,“臣等要面見圣上”
“何處不合禮法”就在殿內氣氛劍拔弩張時,沈青琢緩緩走至殿中央,“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說到底都是舊制。”
蕭弘曜面色青黑,厲聲詰問道“那晉王憑什么打破舊制”
“就憑晉王率領撫西大軍,打得西戎抱頭鼠竄,退回綏嶺河以西,還得邊境百姓安寧”沈青琢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晉王為了大雍子民,以身犯險上陣殺敵之時,楚王殿下又在做什么呢”
“我”蕭弘曜被他幾句話噎死了,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若是諸位大人想看,大可讓晉王殿下脫了蟒袍,看看那一身為國為民受的傷疤,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沈青琢提高了嗓音,語調難得激烈起來。
蕭慎整了整衣冠,語氣喜怒難辨“本王不配,誰配楚王嗎”
大殿內一片沉寂,朝臣垂下頭去,不敢吱聲。
“晉王打了勝仗不錯,但儲君之位豈是會打仗就能坐穩的”內閣次輔秦徳仍試圖扭轉形勢,“立儲詔書太過倉促,臣等奏請皇上收回成命,容后再議”
沈青琢冷笑一聲“秦大人,皇上口諭與詔書皆在,你這是要抗旨不尊嗎”
事已至此,蕭弘曜不再偽裝,直接撕破了臉皮,“沈青琢挾持圣上,假傳圣旨,罪無可恕,來人”
殿外擁入一群帶刀侍衛,齊刷刷舉刀指向眾人,殿內頓時亂了套,有膽子小的大臣甚至爬到了桌子底下,生怕被殃及。
“楚王殿下,這是何意”沈青琢面不改色,“想謀反嗎”
“大膽奴才死到臨頭還敢污蔑本王”蕭弘曜威風地一揮手,“先將他拿下”
然而下一刻,門外涌入新一批錦衣衛,進殿后二話不說,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干凈利落地抹了一眾侍衛的脖子。
鮮血噴濺而出,眾臣驚得抱頭四竄,五皇子蕭景睿忍不住站起來,“三哥沈大人有什么話好好說,何必刀劍相向”
“齊王殿下,今日乃楚王先動的手,在場的諸位皆可作證。”沈青琢收斂了笑意,“來人,將楚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