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二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窗邊。
沈青琢心跳加速,指腹輕輕摩挲茶盞邊沿,壓低嗓音回道“不好意思。”
幸虧向晨給他易容時,也教了他如何改變聲線,偽裝成另一個人。
然而,蕭慎卻并沒有離開,就這么一動不動地杵在他面前。
那道難以忽視的目光落在頭頂,隨著時間的流逝,沈青琢開始自我審視,難道有什么地方露餡了嗎
可他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來自己,小徒弟又是如何一眼就識破他的真容
應當只是巧合罷了。
思及此,沈青琢往長凳的另一側挪了挪,泰然自若地抬眸,“不嫌棄的話,請坐。”
對面的小德子瞳孔地震,拼命用眼神明示“不要不要”,但還是阻止不了圣上落座。
板凳在地上拖出“刺啦”一聲,蕭慎坐下后,那四個帶刀侍衛自覺散開,形成半包圍的保護陣勢。
周圍看熱鬧的客人們恢復正常,只是喧嘩的聲音收斂了一些。
蕭慎自顧自地拎起酒壺,斟了一杯酒,“這位公子,哪里人”
“我們是本地人。”沈青琢不自覺又往邊上挪了一點。
“聽口音不像。”蕭慎仰起脖頸,一口悶了一杯酒,“我聽著,倒像是京都的口音。”
“咳咳咳”小德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掩飾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
向晨依舊板著一張面癱臉,但渾身肌肉緊繃如一張拉滿的弓。
“可能此處距離京都近,口音有些相似。”沈青琢睜眼說瞎話,轉移話題道,“閣下是路過此地還是”
蕭慎又斟了一杯酒,冷冷回道“我來找人。”
“原來如此。”沈青琢應了一聲,沒再繼續追問。
蕭慎仰頭喝干了酒,繼續補充道“一個答應不會離開我的人,卻趁我不注意偷偷逃跑了。”
沈青琢“”
哪有偷偷,他明明留下口信了。
沈公子試探著勸道“也許他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等他自己想回去時,就會回去了。”
“散心”蕭慎冷笑一聲,低沉的嗓音中藏了幾分難言的痛楚,“想散心,天涯海角我都會陪他一起去,但他不稀罕。我把心挖出來給他吃,他都不稀罕。”
沈青琢沉默了片刻,溫聲回道“也許他就是想一個人靜靜,無論是家人或是愛人之間,都需要一些獨處的空間。”
握住酒杯的手指陡然用力,凸出的骨節泛白,蕭慎克制地深呼吸一口氣,又伸手去倒酒。
“別喝了,傷身。”沈青琢下意識抬手,按住了酒壺。
修長如玉的手暴露在蕭慎的視線中,尤其是虎口處那道獨一無二的粉色月牙印記,刺痛了他的雙眼。
沈青琢也意識露了破綻,迅速收回手抽身而起,“在下想起家中有事,就此別過。”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酒桌。
圍在周邊的帶刀侍衛,頓時齊刷刷抽出腰間的佩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與此同時,雪亮的利劍倏然出鞘,向晨漠然的眼神中浮現出冰冷的殺氣。
氣氛記瞬間劍拔弩張。
二樓的客人被嚇得四散,飯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慌不擇路地跑下樓去。
沈青琢雙眸微斂,“閣下,這是何意”
“一個月了。”蕭慎一飲而盡最后一杯酒,起身走向那道刻在心上的清雋背影,“先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