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用雙手撐住草地,不敢實打實地趴下去,“小七,怎么了”
蕭慎仰頭咬他的下唇,模模糊糊地笑了起來。
夕陽漸漸沉入北穹山脈下。
“卿卿,我的好卿卿,睜眼瞧一瞧這草原美景”蕭慎親著顫動的輕薄眼皮,非要叫先生睜開緊閉的雙眸。
鴉羽般的眼睫簌簌掀開,很快又重新閉上,“小七,我想回、回家”
“先生叫一句好聽的,我就帶先生回家。”
“七郎,阿慎叫什么啊”
“叫相公”細碎火熱的吻鋪天蓋地,蕭慎壞心眼地笑道,“先生要說,好相公,求你帶卿卿回家。”
沈青琢叫不出口,但夜色愈濃,他只能小聲央求道“好相公,求你帶卿卿回家”
幕天席地,縱意所如。
三月末,春光正好,圣上率軍班師回朝。
城門大開,城中百姓夾道歡呼,只為一睹當今圣上龍顏。
終于,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千軍萬馬激起漫天飛揚的塵土,仿佛震動了整條道路,也震響了百姓們的心。
打頭的是一匹高大英勇的黑色戰馬,年輕的帝王一襲金甲,裹挾著與生俱來的尊貴威嚴。沉重的頭盔隱藏了圣上面容,唯有那雙露出的黑眸,幽沉鋒銳,透著一股冷厲的肅殺之氣,叫人不由自主臣服于帝王威勢之下。
而誰也不知道,帝王身后的馬車里,坐著的是當朝最矜貴的太傅,偶爾有風拂過簾子時,隱約得以窺見一絲天人之姿。
跪地迎接的百姓中,有人大著膽子偷偷抬起眼眸,驚鴻一瞥,登時便失了神魂。
帝王策馬行至神武門前,滿朝文武早已等在城門前,聞訊齊齊跪地山呼萬歲“恭迎圣上凱旋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慎抬手示意眾臣平身,動作颯爽地一躍下馬,隨即走至身后的馬車前,“先生,我們到了。”
一只玉白細長的手掀開簾子,眾目睽睽之下,圣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帝師下了馬車。
隨后,帝王與帝師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回到了皇宮。
回宮后,圣上犒賞三軍,論功行賞,又特封神武大將軍沈風瀾為小鎮北王,接替其父殺敵長槍,終生為大雍鎮守幽北大境。
半個月后,幽北傳來消息,鎮北王已薨。
沈青琢收到家書時,正在御書房訓斥年輕的帝王,匆匆掃過家書內容后,驟然脫力般扶住了案桌。
“先生”蕭慎連忙放下奏折,繞過案桌扶住先生的肩,“發生何事了”
沈青琢平息了心情,低聲回道“父親走了。”
蕭慎沉默地將先生攬進懷里,讓他靠著自己,語氣猶豫道“先生想回幽北奔喪嗎”
“算了。”沈青琢抬手回擁他,“等我趕去了幽北,喪禮早就過了。”
這輩子能見父親最后一面,已了卻他的心愿。
蕭慎暗自松了一口氣,口中卻繼續安慰道“倘若以后先生還想回幽北,我再陪先生回去。”
沈青琢不說話了,在他懷中閉上眼眸。
接下來的半年,朝廷頒布了發展商業貿易的政令,并開始集中人力財力發展民生工程。
修繕官道,讓大雍的道路四通八達,開通運河,漕運得以蓬勃發展,興修水利工程治旱防澇,同時大力推廣高產耐旱的農作物。
每一樁每一件,都在切實為百姓謀福祉。
入秋后,圣上迎來了二十歲生辰。
這時,滿朝文武才想起來,這位登基不到兩年就以雷霆之勢掃平邊境,令大雍王朝改頭換面的年輕帝王,今年尚未及冠。
正當朝臣們商量著如何操辦圣上的生辰才不失隆重時,圣上正絞盡腦汁地試圖翻進太傅的房里。
“先生,先生”蕭慎用力拍打著窗戶,高聲喊道,“先生開窗讓我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