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人將他鎖了起來,像一條狗那樣鎖在地窖的角落里。
地窖里陰冷的氣息順著單薄的褲管往上鉆,膝蓋上的舊疾針扎一般刺疼,混著從骨縫里滲出來的酸脹感,令他一刻也放松不下來,更別提合眼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的意識陷入昏沉之際,耳畔傳來沉重的悶響聲,隨后一絲光亮透了進來。
來人腳步聲很輕,但在空曠的地窖里還是清晰可聞,他瞬間驚醒過來,警惕地靠著墻角。
沈青琢走下去時,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光景。
被鎖在角落的少年人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瘦削的面容上唯有一雙眼睛既黑又冷,眼神極度戒備地盯著他。
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將他千刀萬剮的暴君,如今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少年,對他毫無反抗之力。
他的目光落到鐵鏈上,心里登時有些發怵,只因他也被鎖了整整三年,像一條狗那樣,終日趴在地上茍活。
那時候他每日都恨不得死去,但偏偏暴君找來了大雍最好的醫師,每每將他折磨得瀕死,再花費大力氣將他救回來,如此反復,直到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沈青琢停在階梯上,高高在上地望著小暴君,淡聲吩咐道“解開鏈子。”
“是。”小德子快步走過去,解開鏈子。
然而蕭慎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或者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他的新法子,緊緊靠著墻壁一動不動。
“怎么”沈青琢微微蹙了蹙眉,“地窖住起來太舒服,舍不得離開了”
蕭慎暗中攥緊了拳頭,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差點再次摔倒在地,幸好小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攙住了他。
沈青琢冷眼旁觀,率先轉身上去了。
回到殿內,沈青琢指著桌子上剩的飯菜,“吃吧。”
蕭慎站在一旁,即便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卻不敢動筷子。
這人不會有那么好心,叫他吃東西的唯一理由就是飯菜里下了藥。
“怎么,怕我下毒啊”沈青琢笑了一聲,笑意卻未到達眼底,“來人,端下去喂狗。”
聞言,蕭慎猛地抬眸,眸底迸射出一道冰冷的仇恨,那小獸般兇狠冷戾的目光,像是要沖過來一口咬住他的大動脈。
被暴君反復折磨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沈青琢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想起目前兩人的處境,冷聲命令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蕭慎咬緊了牙關,目光死死釘在他身上。
“我叫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沈青琢氣不打一處來,高喝一聲,“來人”
候在門口的小太監立即走進來,強行壓著七殿下跪了下去。
蕭慎本就筋疲力竭,幾乎掙扎不起來,只能被按在地上喘著氣。
沈青琢走過去,俯身捏住小暴君的下巴抬起來,語氣輕柔“七殿下,你的命捏在我手里,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
蕭慎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像是要從他臉上生生剮下一塊肉來。
他松開手,從桌子上端下一盤肉,扔到小暴君面前的地上,“叫你坐在桌前吃,你不愿意,非要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嗎”
闔動的鼻翼一下下噴出粗氣,片晌后,蕭慎從嗓子里擠出沙啞的兩個字“我、吃。”
沈青琢又笑了一聲,示意小太監放開七殿下,“乖乖聽話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