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滿意的回答,沈青琢秀眉舒展,瀲滟的桃花眼里蕩起了絲絲笑意,“乖孩子。”
蕭慎眼巴巴地望著先生,期待先生再摸一摸他的下巴或者腦袋。
然而,沈青琢故意卻忽視他渴求的眼神,收回手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奏折上去了。
大狗狗只好委屈巴巴地跪坐在榻前,安安靜靜地陪主人批閱奏章。
沈青琢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話,好一會兒,想起什么似的,開口道“起來吧,地上涼。”
雖然月華殿地龍燒得旺,但畢竟天寒地凍的,長時間坐在地上容易受寒。
蕭慎這才站起身,坐到暖榻的另一頭。
想了想,他撩開大氅,小心翼翼地捉住先生的腳踝,將穿著絨襪的玉足塞進懷里捂著。
帝師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任由帝王給自己捂腳,仿佛只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
殿內氣氛祥和,窗外的天色愈來愈昏沉,一股困倦悄然襲來,沈青琢不知不覺闔上了眼眸。
“先生”蕭慎很快覺察先生好像睡著了,試探著喚了一聲,果然沒有得到回應。
片晌后,他輕手輕腳地放下懷里的玉足,拉下暖衾給先生蓋上,但目光觸及漂亮恬靜的睡顏時,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他著了魔似的,凝神屏息著俯下腰身,一點一點接近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緊張得心臟“砰砰”直響,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馥郁梅香涌入鼻腔,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微闔的唇瓣,就在溫熱的氣息即將親密交融時,又慌不擇路地轉了方向,落在鬢發上。
一個輕若飄絮的吻,一觸即分。
蕭慎猝然背過身去,極力壓抑著粗重的呼吸聲,不敢驚醒榻上安睡的人。
要是被先生知道他藏著的齷齪心思,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與此同時,鴉羽似的眼睫輕輕顫動兩下后,翩然掀開了,蹙眉注視著他的背影。
開春后,在沈青琢的授意下,圣上頒布了三大詔令。
第一,加大對各級官吏的政績考核,尤其針對尸位素餐的貴族子弟們,不做實事者全部淘汰出局。第二,削減大貴族的勢力,加強朝廷對藩王屬地的監管。第三,打破大雍王朝無休止的世襲制度,藩王的封地和爵位最多只能傳襲三代,子孫后代沒有新的軍功和政績,重新收歸國家。
此令顯然極大地觸犯了王公貴族們的利益,朝堂內外沸反盈天,反對端王的熱潮一時達到了巔峰,彈劾奏折更是如雪花一般連綿不絕地飛向圣上。
雖然沈青琢并不在意朝臣對他的彈劾,但他還是決定抓幾個典型出來,殺雞儆猴。
于是,他讓北鎮撫司將跳得最厲害的那幾個勛貴調查了底朝天,查出問題后,又干凈利落地抄了家,將所得財產盡數充入國庫。
“怎么,當初朝廷打擊地方豪紳時,諸位大人不是拍手稱好嗎”沈青琢立于殿前,笑容云淡風輕,“觸及到自身利益,就一個個叫著要廢除了”
“這”激烈反對的朝臣頓時語塞,強撐著辯駁道,“這些法令都是大雍開國以來就制定好的,現今”
“那又如何”沈青琢打斷了他的話,“于國于民都沒有好處的法令,為何要墨守成規”
高坐在龍椅上的年輕帝王大手一揮,“朕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多言。”
王公勛貴們一面忿忿不平,一面人人自危,不得不夾緊了尾巴,生怕下一個被抄家的就是自己。
與此同時,端王也得到了清流派的大力支持,寒門士子們紛紛表達出對新令的贊同。
事實上,新帝登基以來,攝政王幾次三番大刀闊斧的改革,堪稱是挽大廈于將傾,使得腐朽的大雍王朝重新煥發出生命力,百姓們也逐漸從水深火熱的日子中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