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非心慈手軟,只是目前形勢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沈青琢起身,負手踱至窗前,“你先回去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倘若真要改朝換代,就意味著他不能留下小徒弟了。
話已至此,裴大人自知多說無益,拱手告退了。
為了排除萬難推行新政,沈青琢日夜忙于朝政,以至于都忽略了其他事。
而裴大人的建議也被他壓到了箱底,暫時不再提起。
直到這日晚膳時,殿門外傳來帝王的問候聲“先生。”
“怎么這個點來找先生”沈青琢放下銀筷,想起自己有幾日沒見小徒弟了,不由露出清淺的笑意,“這段時間忙什么呢”
蕭慎踏進門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了好幾眼,“沒忙什么,倒是先生瘦了。”
“天氣變熱,胃口不好了。”沈青琢命人添了一副碗筷,“一起用膳吧。”
蕭慎沒有推辭,聽話地坐了下來,陪先生一起用晚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忽然傳來一聲脆響,沈青琢下意識望向桌底,“什么東西掉了”
“聽起來有點像玉。”蕭慎不動聲色地提醒道,手上極快地往茶盞里倒了半瓶無色無味的水。
“啊,我看到了,是你的佩玉。”沈青琢彎腰撿起掉落在腳邊的佩玉,隨手遞給他。
蕭慎收起佩玉,“有勞先生了。”
又吃了幾口,他端起茶盞,“今日有大喜事,我以茶代酒,先敬先生一杯。”
沈青琢微一挑眉“什么大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待會兒再告訴先生。”蕭慎神秘一笑,率先仰頭喝干了一杯茶。
沈青琢心里還真有些好奇,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含笑喝了一口茶,“現在可以說了”
蕭慎也笑“先生再等等吧。”
沈青琢不知小徒弟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很快,他忽然覺得頭有些發暈,視線一片朦朧,眼前之人也變得時隱時現。
“怎么回事”他用力搖了搖頭,手撐在桌面上試圖站起來,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先生”蕭慎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他,將他攬進懷里,“先生,你怎么了”
滾燙的氣息悄然逼近,沈青琢意識接近渙散,無力的手指搭在他的胳膊上,“小七,你給我”
一句話尚未說完,他就徹底陷入昏沉中。
此時此刻,抱著他的年輕帝王,俊臉上終于現出隱藏極深的瘋狂。
蕭慎將臉深深埋進溫軟滑膩的脖頸間,肆無忌憚地嗅著令他意亂情迷到發瘋的冷香,好半晌后,才舍得抬起臉來。
“先生”他抽出一只手,重重撫摸著如墨似畫的眉眼,“先生有很多條狗,我以為只要我做那條最兇猛也最聽話的狗,先生就會只摸我的腦袋。”
昏迷中的人,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反應。
“但我錯了,不管我做得多么好,在先生看來,都是可以隨手拋棄的狗。”漆黑的眸光癲狂又冷靜,“既然如此,那我就得想辦法,讓先生的眼里只能看見我。”
忠犬被逼急了也不會對主人亮起獠牙,但他的主人忘記了,他的本性其實是狼,貪婪無厭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