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個殘廢,四皇子如今癡癡傻傻,其余皇子再多出幾樁意外,又有何稀奇”曹仁面色冷凝,“太后姓戚,不姓蕭。”
蕭逸宸一時間啞口無言。
“天家無父子,況且太后與皇上并無血緣關系。”曹仁負手踱步,“如今皇上纏綿病榻,大權旁落,戚氏氣焰愈發囂張。一旦皇上駕崩,戚太后懷抱稚子登基,明目張膽地把持朝政,往后這蕭氏江山,的確該改姓戚了”
蕭逸宸面色陰晴不定,不甘心道“倘若真到了這一天,六皇叔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秦王遠在朔東封地,遠水救不了近火”曹仁一甩袖,語氣恨鐵不成鋼道,“更何況,秦王以何名義帶兵回京莫忘了太后手中還有沈家,到時命鎮北王出兵攔截,再扣他一個謀朝篡位的罪名,秦王會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諱嗎”
“鎮北王不該聽命于父皇嗎”蕭逸宸焦躁地走下高臺,“父皇可還扣著他的寶貝兒子”
曹仁冷哼道“殿下,你以為太后為何近來頻頻召見沈小公子難道真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七皇子”
話音落地,殿內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后,蕭逸宸語氣森寒道“既然如此,無論元妃生的是貍貓還是老鼠,孤都要讓它,胎死腹中。”
同一時刻,沈青琢正跪在龍榻前,垂首諦聽光熹帝的訓話。
“朕將老七交給你三年,不成想,你還真教出了個咳咳咳”光熹帝說半句便咳嗽幾聲,“教出了個庸懦無能、膽小如鼠的皇子。”
長達數月的病痛折磨,令躺在龍榻上的光熹帝面色發青,眼窩深陷,瘦骨嶙峋的模樣,早已不復當初的強健威嚴。
“青琢惶恐。”沈青琢立即伏地請罪,“微臣力不勝任,教導殿下無方,還請皇上降罪。”
“你咳咳”光熹帝咳得喘不過來氣,身側伺候的元妃連忙俯下身,一雙柔荑輕輕撫觸圣上的胸口。
光熹帝順過氣來,抬了抬手,“起來罷,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沈青琢猶豫片晌,緩緩直起腰身“謝皇上開恩。”
今日光熹帝一時興起,破天荒主動召見七皇子覲見。光熹帝打量著本該極為陌生的小兒子,竟意外從他臉上瞧出了幾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
或許是血濃于水,亦或是人在病中容易傷春悲秋,他忍不住暗自感嘆,這到底是他的血脈,是大雍名正言順的七皇子。
他隨口出了幾道簡單的問題,結果老七結結巴巴半晌,竟是一道也答不上來,最后嚇得跪倒在地,畏畏縮縮地磕頭請罪,生怕父皇降罪。
盡管光熹帝早有預料,但心中還是不免失望,滿臉疲倦地將老七轟走了,又叫來沈青琢。
“人雖養廢了,身體倒是養得不錯。”光熹帝借著元妃的力撐起上半身,躺靠在床頭,“朕瞧著結實得很,想來也費了些心思。”
“七殿下承襲幾分皇上的龍章鳳姿,又不挑食,因而身體長得好。”沈青琢恰到好處地恭維道,“微臣慚愧,也就這點用處了。”
光熹帝垂眸望著跪在榻前的青年,緩聲道“過幾日的春蒐,你和七殿下一同隨行。”
依照大雍慣例,皇室一年會展開兩次大規模的圍獵,一次春蒐,一次秋狝。
今年的春蒐始于三月三日,春耕結束之時。盡管光熹帝龍體欠佳,仍然不愿缺席這場春獵,只因蕭氏祖先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歷代皇帝崇尚騎射圍獵,甚至對春蒐有一種奇怪的迷信。
沈青琢應聲“謹遵皇上旨意。”
他本來給自己找好了去春蒐的借口,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身后多了個小拖油瓶。
不過沒關系,并不影響大局。
光熹帝又說了幾句,很快便乏了,揮手讓他先退下。
沈青琢退出內殿前,目光不經意瞥向元妃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