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你你”少年緊張得舌頭不聽使喚,“你怎么進來了”
沈青琢用袖口擦拭臉上的水,面無表情地回道“顯而易見,給你送涼水。”
“我叫的明明是小德子”蕭慎下意識佝僂著身體,往木桶的最邊沿處靠。
沈青琢見自家小徒弟一副良家婦女被占了便宜的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躲什么躲前幾年你發熱,還是先生親手給你洗的”
“前幾年是前幾年。”少年的臉紅得快要滋滋冒煙了,“現在我長大了”
沈青琢不贊同道“俗話說女大避父,兒大避母,先生與你同性別,有什么可避諱的”
蕭慎一時無言以對。
“再說了,你哪兒長大了”沈青琢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水面上,慢悠悠道,“先生瞧著,你還小得很。”
蕭慎“”
一句“小得很”,少年就此鬧了好幾日的別扭。
沈青琢試圖回憶自己十五歲時的狀態,那時父母空難去世,他一夜之間淪為孤兒,就此被迫長大成人。
但仔細想想,他的小徒弟應當是進入正常的青春期了。畢竟青春期的第一大特征便是自認為長大了,開始出現叛逆行為。
不過,年輕的老父親還來不及操心孩子的青春期教育問題,春蒐之行便如約而至。
此次春蒐就在盛京南郊外的上川獵場,這是專供大雍皇室射獵的獵場,面積廣闊,生機勃勃,林中豢養了多種禽獸。
禁軍提前數月拓展校獵場地,運入相關物資裝備,布置戒備森嚴的皇家御營。一切準備妥當,確保萬無一失后,以光熹帝為首的一行隊伍,浩浩蕩蕩地往上川獵場方向奔去。
往年光熹帝身著戎裝征衣,策馬揚奔,但今年龍體欠安,在元妃的柔聲勸慰下,答應乘坐龍輦前往獵場。
其余隨行眾人,或騎馬或坐轎。
可惜沈青琢不會騎馬,高高坐在馬背上,由一名金吾衛牽著韁繩往前走。
蕭慎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自從得了光熹帝旨意,七皇子便正大光明地進入演武場,接受騎射之術訓練,短短幾日,已能駕馭一匹馬上路。
沈青琢心知小家伙還在生悶氣,想著趁此機會哄哄他,便扭過頭喚了一聲“七殿下。”
蕭慎耳尖一動,漆黑明亮的眸子直直望向先生。
“我這馬走得太慢了,殿下能否捎我一程”沈青琢含笑問道。
蕭慎正拉著韁繩控制馬的速度,聞言,唇角不自覺彎起,卻又刻意壓下去,高聲回道“先生就不怕,在我的馬背上摔了嗎”
沈青琢“嘖”了一聲,他過去怎么沒發現,小徒弟如此傲嬌又記仇呢
他示意金吾衛將自己從馬背上扶下來,隨后站在路中央,再次問道“殿下捎還是不捎”
蕭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到底是沒忍住,雙腳輕夾馬肚,馬兒便向先生跑去。
就在此時,身后忽然傳來轟隆的馬蹄聲,一陣塵土飛揚后,一匹通體烏黑發亮的寶馬飛馳而過。
“青琢,你這馬晃晃悠悠要走到何時”太子殿下朗聲笑道,隨后利落地側身俯腰,一把將人撈到了馬背上。
“啊”沈青琢沒防備,口中發出一聲輕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