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面無表情地坐于篝火前,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隨絲竹聲翩翩起舞,而他卻充耳不聞,冷漠的目光始終落在跳躍的火苗上。
自打他出生以來,就在沉寂的冷宮中度日,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后來他有了先生,便只想和先生兩個人相處,連小德子在一旁伺候都覺得多余。
這是他第一次和如此多閑雜人等待在一起,只覺得四周很吵很嘈雜,一切都令他心煩意亂,不由掀起眼皮子,試圖尋找那一抹熟悉的天青色。
他四下搜尋了一圈無果,耳畔卻傳來五皇子興奮的聲音“七弟,你不喝酒嗎”
蕭慎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回道“我不會喝酒。”
“啊不是吧”蕭景睿一臉驚訝,“你今年多大了,怎么還不會喝酒啊”
蕭慎垂下眼睫,沒搭理對方。
自從三年前除夕夜在屋頂上喝酒被嗆著,先生就不許他再沾酒,說是等他長大了再練酒量也不遲。
蕭景睿卻不依不饒,熱情地擠到他身側,將酒壇子遞給他,笑嘻嘻道“來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男子漢”三個字似乎觸動了某種機關,蕭慎眉心微動,不聲不響地接過酒壇子,仰頭灌了一口。
“咳咳”這次喝得沒那么兇了,但還是被辣得咳嗽了兩聲。
蕭景睿撫掌大笑“哈哈哈老七你也不是不會喝嘛”
“景睿,你又在欺負人”這時,三皇子蕭弘曜也走了過來。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三哥,我才沒有”蕭景睿立即黏了上去,摟住三皇子的胳膊,“天地良心,我只是在和七弟聯絡感情。”
蕭弘曜目光落在沉默寡言的七弟身上,片刻后,笑道“沒欺負就好,我們兄弟幾個是應該多多親近。七弟,往后有什么事,隨時都可以來找三哥。”
蕭慎心中毫無波動,表面上卻似模似樣地拱了拱手“謝謝三哥。”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他這位三皇兄時隔十五年,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位弟弟,笑死人了。
蕭弘曜還想再說什么,半空中忽然炸開了一道信號彈。
聽見信號的錦衣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整裝行動,圍在篝火附近的眾人不明所以,紛紛張望起來。
片刻后,一名錦衣衛跪在光熹帝面前,稟告道“皇上,元妃娘娘遇刺”
“你說什么”光熹帝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元妃現在如何咳咳”
錦衣衛“皇上放心,薛僉事已將刺客就地誅殺”
光熹帝二話不說,揮落肩上披著的大氅,轉身大步朝御營趕過去。
其余諸位聽聞竟然有刺客,不由坐立難安,太子殿下更是當機立斷跟了上去“孤也去看看”
而蕭慎在一片混亂中顯得尤為冷靜,繼續四下搜尋先生的身影。
須臾后,臨行前先生說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話在腦海中浮現,少年面上鎮定自若的面具“咔嚓一聲”碎裂了。
他驀地從席位上起身,差點撞翻了案桌,又一把揪住報信的錦衣衛,厲聲問道“還有誰在先生是不是也在”
錦衣衛茫然道“哪個先生”
蕭慎“沈青琢”
“啊對對對”錦衣衛回過神來,“沈公子記也在”
一霎那,蕭慎猶如被一塊巨石砸中胸口,耳畔傳來一陣“嗡嗡”的轟鳴聲,身形不穩地往后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