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倏然睜開雙眸,墨黑的瞳孔里的驚恐尚未完全消散。
他呼吸沉重地喘著氣,腦海中殘留的影像正提醒著他,方才夢境的最后一幕有多么荒唐。
那個在夢中以如此惡劣手段對待先生的男人,竟然長得和他如此相像
不,準確來說,那張臉更像是成熟后的自己。
他猛地坐起上半身,目光四下掃了一圈,落在貴妃榻上安睡的容顏上,眼神倏然變沉。
先生沒有叫醒他,卻也不愿和他同榻而眠。
蕭慎起身下床,赤腳踩在地上,無聲無息地走至貴妃榻前。
先生的睡顏一如既往地恬靜美麗,也毫無防備。纖長濃密的長睫像小刷子,在眼瞼處安靜地投出兩道陰影,秀氣挺翹的鼻尖下是形狀姣好的唇瓣,不點自紅,豐潤飽滿,他甚至還記得那溫軟滑膩的觸感。
三千青絲垂墜而下,他不禁想起先生夢中被拉扯著長發,自背后
他忍不住單膝跪地,湊近了些,熱燙的呼吸撲在先生臉上,近距離以眼神細細描摹這張昳麗絕色的臉蛋。
怎么會有長得這樣好看的人簡直就像是貼著他的心肝長的,光是用眼睛瞧著,就能讓他滿心的喜歡快要溢出來。
“嗯”似乎是感受到了撲面的熱氣,睡夢中的先生發出一聲小貓似的哼聲,略顯不耐地抬手揮了揮。
蕭慎立即后仰,堪堪避開他的手,目光卻一瞬也不愿離開他的臉。
就是這張臉,在他夢中美得令人心顫,而這件雪白的絲綢里衣下,又是否藏著他從未見過的迤邐風景
夢中的一幕幕紛至沓來,蕭慎難以忍受般甩了甩腦袋。
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日日對著先生,心底深處藏著骯臟的念頭,所以夜里才會萌生這樣活色生香的夢境,甚至在夢中假借他人之身,對先生為所欲為
可夢中那男人折騰先生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是如何想象出來的,甚至連細節都想象得那樣清晰真實
正苦苦思索著,腦海中猝然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蕭慎不由閉上雙眼,試圖緩過這陣劇痛。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夢中的男人是未來的皇帝,若這個夢境真是某種預兆,那個男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對,只要他站在這權力巔峰,那么,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從他手中搶走他的先生。
最終登上那座龍椅的人,只能是他
鳳眸中遽然射出一道狠戾的精光,卻在觸碰到沉睡之人的瞬間,又消散得無影無蹤。
目光再度變得柔軟,蕭慎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瓷白如玉的手,舉至唇畔,薄唇親密地貼著微涼的手背。
“我屬于先生,先生亦屬于我。”他眸光沉沉地凝視著先生,“先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嗯”半夢半醒間,沈青琢微微掀開眼睫,用模糊不清的氣聲喚道,“小七”
“我在,先生。”唇瓣輕輕蹭著手背,像是怕驚擾了睡美人,蕭慎輕聲應道,“睡吧,我在這兒呢。”
“好睡覺”沈青琢安下心來,無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翻個身又睡過去了。
手心突然變得空落落的,蕭慎緩緩合攏了五指,仿佛要抓住殘存的一抹余溫。
“我不會對先生那樣壞的。”他自言自語道,“只要、只要先生不離開我”
他才舍不得,那樣粗暴地對待先生。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