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頭栽了下去。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恍惚自貫耳的雷聲中聽見人群的歡喝戛然而止。
以及一聲蓋過驚雷的,聲嘶力竭的,“江荇之”
黑暗,昏沉。
不知經歷了多久的混沌與沉浮,一絲光亮忽然投入了識海。
再次睜眼時,眼前是一片稀稀落落的草地。泥土和青草的氣味從鼻尖傳來,耳中能聽見清風拂葉的窸窣聲和遠處細小的蟲鳴。
江荇之動了動手指,睫毛眨了一下。
什么情況魂魄尚存,四肢健在。
他翻身坐起,驀地打了個寒顫。明明頭頂是午后暖陽,他卻渾身涼如一塊寒玉。
江荇之探了探自己的手腕,神識順著經脈沒入體內,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如此涼快的原因魂魄在轟天雷劫下受到了缺損,導致他目前極度畏寒。
但好在一身修為依舊保持在大乘巔峰,和渡劫前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他揮手化出一面水鏡,鏡中是自己本尊的容貌,只是相較之先前更為蒼白了一點。
江荇之摸著自己的臉,“真是人善可欺,我見猶憐。”
一番厚顏無恥的感慨結束,他散去水鏡陷入沉思渡劫時的情形仍歷歷在目,從天雷落下,到他經脈寸斷。
先前尋得的機緣在最后關頭出了差錯,叫他一瞬魂飛魄散。
想到這里江荇之思緒微頓,臨死前瞥見的那道身影忽而又浮現在他腦海中好像是墟劍
不對,應該是他的幻覺,墟劍那日壓根就沒來。
還有,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喊得都破音了,也不知是誰。莫非是他的哪位忠實粉絲
思索無果,江荇之收斂了思緒,又將注意力拉回臨死前異象突生的那一刻。
他指尖捻了捻,“果然有問題”
那道機緣是他是和墟劍一起尋到的,但不知為何,當時他心頭就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一念之間,他便已先墟劍一步拿下了機緣。接下來就是他率先渡劫,隨后魂飛魄散
現在想想多虧了他的第六感,不然身死道殞的就是墟劍。
“假貨害人。”江荇之想到那道機緣,忍不住感嘆了一聲。還是個厲害的“假貨”,能讓天下第一大乘猝然隕落。
雖說不知為什么他現在又活過來了。
江荇之抱起胳膊仰頭望天,藍藍的天,綠綠的地,天地之間是空氣。一切都正常得讓人有些不真實。
不過,能活著就是最好的。
當務之急是弄清所處之地,以及怎么回去。
江荇之站起身來環顧四方,目前看來,他正處于一座山的山頭,放眼望去百里之內荒無人煙,遠處隱隱能見著一座城池。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直奔人煙處,只沿著前方的小道往山下走去,心思縝密,“城市套路深,先留在山村。”
靛藍的外衫袖擺隨著他的動作悠悠晃晃,從袖口看進去像是兩個無底洞。若藺何在此聽見這話,必定罵一句“好不要臉”,普天之下套路最深的明明就是江荇之。
一路走過,腳下的泥土有些干涸,青草稀稀落落地生長著。兩旁的林木疏密不一,背陰的枝葉看著有些枯黃。
在江荇之的印象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營養不良的樹木。
他們所處的修真界是幾百年來靈力最為充裕的時期,哪怕是一根雜草都生得油光锃亮,常被一些無良商家栽到玉盆里拿去冒充蘭花。
“這里的靈氣也太稀薄了點。”江荇之低聲自語。
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
半山腰上岔路旁的雜草叢中隱隱露出一塊石碑,他抬手一揮,遮擋在前的草葉便自動分開,露出石碑上的文字來
「磐石山道停碑
瑄真三百六十八年」
江荇之一愣見鬼的瑄真三百六十八年。瑄真不是一千多年前的紀年年號
浩瀚的神識一瞬向著遠處的城池延伸而去,穿過城門鋪展至街頭巷口。
不過片刻,他將神識收了回來。
現在竟真是瑄真五百四十二年,他竟然回到了一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