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之心思一動,“幾位是商家的朋友吧”
町五和旁邊的人相視一眼,遲疑地點點頭。
江荇之說,“想必叩月宗設宴也邀請了商家。”
話落,幾人臉上浮出驚訝之色,明晃晃地寫著“你怎么知道”。
江荇之暗道自己猜對了,他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過去,“叩月宗設宴之日近在眼前,這時候受邀前往的族中卻有修士遭遇了伏擊,你們覺得是為什么”
町五幾人皺起眉陷入沉思。
鐘酩垂著眼一聲不響,默默地聽江荇之把“打劫”掰成“伏擊”,往叩月宗邀宴上面生拉硬扯。
見對面幾人沒回應,江荇之循循善誘,“若是外界有人想趁機跟著商家混進叩月宗,豈不是天賜良機”
町五“啪”地拍了下桌子,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江荇之放輕了聲音,抬眼一笑,“況且你們如何得知,救回去的三名修士就是他們本人呢”
他說這話時,桌上的燭火正好搖曳了一下,琥珀色的眼底光影交錯。鐘酩偶然瞥見都莫名頭皮一麻,更別說坐在正對面的町五幾人,一瞬間細思極恐,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町五結巴了一下,“不是本人,那那那會是誰呢”
江荇之,“仇家,叩月宗的仇家。”
鐘酩,“”
編得還挺像那么回事。
若非動手的是他本人,他都快信了。
町五神色怔然,已經深深地被這個推理說服。
江荇之適時地把桌上菜碟朝對面幾人推了推,善解人意道,“不介意的話,可以把叩月宗的消息同我詳細說說,我幫你們分析一下。”
一頓飯吃下來,有關叩月宗的消息基本打聽得七七八八。
町五幾人感念江荇之的傾力相助,還打算替人把飯錢結了,隨后被江荇之婉拒,“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相逢是緣,能幫則幫”
鐘酩聽著他挖空心思地堆砌詞藻,想來是打算等真相大白的那日,能讓町五幾人多幾段聊以的說辭。
徹底掏空自己的詞匯量后,江荇之這才停止了輸出,與對面幾人揮手道別后準備回屋。
大堂的喧嘩被落在身后,上行的樓道半掩著光還算清凈。
江荇之滿意喟嘆,“今晚也算收獲頗豐。”
鐘酩看了眼前者搭在肚子上的手,“嗯,畢竟菜上了整整一桌。”
江荇之略羞澀地垂了垂頭,“”
正朝樓上走著,他搭在肚子上的手忽然被男人捉住。鐘酩側身站在樓道上,捏著他的手腕皺眉,“吃這么多怎么還沒熱和”
江荇之心說魂魄受損造成的體寒,哪是吃頓飯就能吃熱和的,“天生這樣。”
握著他的手松開,鐘酩似嘆了一聲轉頭往樓下走,“你先上去。”
“閣下。”江荇之叫了一聲,便看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他轉回頭,獨自回到屋中。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
桌案上,燭臺的燈芯被指風擦過,豆燈映亮了昏暗的屋室。
外面天色已晚,月上梢頭,江荇之合上那半開的雕窗,屋中只余暖橘色的光亮,看著竟生出幾分溫馨。
方才吃飯時身上沾染了些油煙味,他索性將外衫褪了,抬手搭在床腳的置衣架頭,只余一層雪色的中衣薄薄地貼在身上,修長的后頸沒入領口,衣料下透出流暢的線條。
在橘色的燭火下,如暖玉流光。
江荇之剛掛好外衫,心頭一動,回過頭正對上門口的男人
五官冷俊的男人抱著胳膊斜靠在門框上,一身黑衣勁裝幾乎和背后昏暗的走廊融為一體。眼底如幽深的潭底沉著一股吸力,就這樣靜靜注視著他,也不知何時出現的。
江荇之被看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