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嗓子,朝著鎏川開口,“為何拜入昆侖”
鎏川道,“聽聞昆侖是為匡扶正義、兼濟蒼生而立。凡無辜受害者,皆可前來尋求庇護。”
江荇之問,“所以你是來尋求庇護的”
“非也。”鎏川神色堅定,清越的嗓音泠如劍罄,“晚輩是為庇護蒼生而來。”
江荇之神色一動。
面前的青年意氣風發,帶著初出茅廬的單純,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倒是非常符合昆侖立世的宗旨。
“善”手心忽然被撓了一下,出口的聲音尾調打了個顫。江荇之穩了穩聲線,瞪向一旁的罪魁禍首,傳音道,“做什么呢”
鐘酩無理取鬧,“你好像很滿意他。”
前一句聲調中細微的異常被屏障外的鎏川察覺到,他疑惑地擰了擰眉,“神君”
江荇之朝他瞟了一眼,又盯向面前的鐘酩墟劍這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雨露就泛濫
他傳音道,“我只是覺得,鎏川很適合做未來昆侖的接班人。”
鐘酩,“接班人”
江荇之循循善誘,“把他培養起來,由他來打點昆侖,我們不就可以逍遙自在了嗎”
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縮,仿佛受到了無上啟發江荇之看他眼底似有百花盛放,不知道暢想出了什么藍圖。幾息過后,鐘酩迅速整理神色,朝著候在外面的鎏川開口,“爾可留下。”
他態度轉變之快,仿佛全然忘記了他上次還同對方說過你非池中之物,向著遠方飛吧
鎏川就這么迅速通過了考核,他云里霧里地被誅緒帶了下去。
誅緒一邊帶著他往住處走,一邊同他分享內情,“神君似乎對你格外青睞,于萬千人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你說不定是得了神諭,知道未來天將降大任于你。”
“果真”鎏川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凜然應道,“晚輩定不負神君期待”
兩道身影漸漸從山階前遠去。
江荇之聽著誅緒情真意切的話語,差點都以為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神諭。
他叫上鐘酩往回走,出聲感嘆,“我門中之人,行為處事果然深得我心。”
誅緒這小孩看著單純懵懂,居然比他還會畫餅。
鐘酩還在暢想他們未來的藍圖,聞言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山階上走,“挺好的。”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
第二場考核有規定的時間,因此不到傍晚就有了結果。
這次考核淘汰了近兩成的人,考核者比起初入昆侖時少了接近一半。
江荇之坐在山巔小院中審閱著考核結果。
他手中的刻影石清晰地記錄了考核場上的每一絲細節。等他將每個人的表現和最終成績核對完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一天又要結束。
江荇之把刻影石放在一旁,起身伸了個懶腰,該回去睡覺了。
他回屋前還往隔壁院里看了一眼。
鑒于昨天被親得太狠,他今天借著審閱考核的理由拒絕了鐘酩的求吻,后者只能神色幽幽地回到自己屋中,靜心打坐。
這會兒,鐘酩的院里和屋里都靜悄悄的,只有院前那簇月季開得旺盛,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著。
江荇之就想起那日街頭,墟劍往他懷里塞著月季的情形。他笑了一下現在回味起來,原來那會兒就這么甜了。
他想著轉身進了屋里。
一半的床幔放下來,江荇之躺在榻上沒有立馬入睡,腦海里全是兩人這兩日的點點滴滴。
思緒慢慢發散,他又想起今日給人描繪的藍圖逍遙快活的日子,聽著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