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又拒絕了一位邀舞的女性,他對難掩失望的少女舉了舉酒杯,站到帷幕邊的角落里。
酒杯里融化了一半的冰塊沙沙地搖,太宰治捻了捻指尖的濕意,抹去指腹的水痕。
好無聊,他望著舞廳中央金光閃爍流光溢彩的巨大水晶吊燈,很想它突然炸開,讓今天無趣的工作變得有趣些。
但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太宰治自己安排的警衛排班,港口afia總部炸了這盞吊燈都不會炸。
“太宰先生,時間差不多了。”下屬小跑著過來,“長野先生說他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想在舞會上切蛋糕。”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去做。”太宰治淡淡地說。
長野先生正是宴會最重要的一位客人,港口afia有完成他不出格愿望的義務森鷗哇是這樣叮囑太宰治的。
“那又不意味我有義務陪大小姐過家家。”太宰治把酒杯放到一邊,被他拒絕邀舞的長野小姐咬著唇遠遠看著這邊,搖著父親的胳膊小聲哀求著什么。
但凡她父親有點腦子,或者對港口afia有點了解,現在就該捂著女兒的嘴讓人送她回家。
太宰治換了個靠近陽臺的位置,默默數著時間。
蛋糕車推出來之前有個全場熄燈的環節,聚光燈打在從門口推出的車上,慢慢匯聚到中央,最后照在壽星精致梳起的長發上,映著她發間鉆石閃閃發光。
大小姐過生日要在無數人羨慕祝福的目光下如天使降臨,她要做今天最美的姑娘,有最英俊的男伴。
太宰治遠遠站在角落里,冷眼看著圍攏在長野小姐身邊奉承的男女。
他負責安排整個舞會的流程,說是一手主導了一切也不為過,但在太宰治心里,這場生日和他毫不相干。
與他有關的生日沒有從頭頂打下的聚光燈,幾只蠟燭柔柔的光暈籠著餐桌,小小的只夠兩個人分吃的蛋糕上點綴紅紅的甜櫻桃,鼓著腮幫吹蠟燭的少女腦袋里冒著偷吃櫻桃的小念頭。
山吹律理頂著一頂紙做的生日帽,她剛洗了澡,身上套著那件印有“一日一殺”字樣的下擺遮到大腿的睡衣,盤腿坐在椅子上貓兒一樣慵懶地伸懶腰。
白桃味的沐浴露香氣化在夏日的熱度中,她身上不戴丁點兒裝飾,燭光下舒展開的眉眼卻讓太宰治記了許久。
純粹野性的自然,和冰冷寶石堆砌的點綴,都好看。
舞廳頂端閃耀的水晶吊燈忽然熄滅了,一束聚光燈打在蛋糕車緩緩推行的道路上。
掌聲由低至高如潮水拍岸響起,空氣中各種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太宰治又退了一步。
他想掀開窗簾躲去陽臺,又想到現在才將將黃昏時刻,掀開窗簾灑入的夕陽遠比人造的聚光燈更加奪目,全場的視線都會從長野小姐的蛋糕挪到太宰治身上。
倒也不至于在人家生日得罪人太狠,太宰治捏了捏眉心,后悔自己選擇了白西裝。
穿黑色那件好歹能用血腥味遮一遮香粉的味道。天下香水萬般多,怎么就沒人用白桃混雜凌冽冰雪的氣味,再加一點點血腥調味。
太宰治思索用屏氣自鯊的可能性。
十幾秒后,他放棄似的吸了口空氣,選擇改為用香水窒息的自鯊方式。
輕微的笑聲從太宰治背后傳來。
“為了工作一直苦苦忍耐的太宰真可愛啊。”聲音的主人還在笑,冰冷清甜的香氣縈繞在太宰治周圍,驅散了讓他不適的甜膩味道。
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
太宰治試著用自己的情報網去找過山吹律理。她日日送來的花插在辦公桌上的透明花瓶里,不同花色的貓咪穿行在橫濱的大街小巷,送來的咖啡和外賣中有時候會多出一包橘子糖,有時候是幾顆洗干凈的藍莓,也可能是圖案幼稚的粉紅小熊貼紙。
她留下的痕跡無處不在,偏偏找到本尊難如登天。
“上次還露了一只手和我打招呼。”太宰治的眼睛看著前方灑下的聚光燈,并不回頭,“這次連背影都不給看嗎”
“生氣了港口afia的干部大人。”山吹律理似乎不急著走,挨在太宰治背上和他說話,“貴組織給我下了好厲害的通緝令,我不躲著點,未免太不給你們面子。”
“是嗎”太宰治語氣平平,“還有一分鐘燈就要亮,首領小姐是不是該離開了”
“確實。”山吹律理悠悠地說,“生日是值得開心的日子,我可不能讓今天的壽星經歷我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