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多久,卑躬屈膝的奴才便將東西送了進來。
鎏金鏤空花紋薰籠里燒了碳用來取暖,盛皎月舒服了,自然而然舒展眉頭,臉色瞧著也更溫軟,白里透紅,細皮嫩肉,比抹了胭脂水粉的姑娘家氣色還好。
衛璟忽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面頰,乍然被捏了臉少年當即愣住。
男人手指稍微使勁,他疼的蹙眉,圓潤水澈的眼睛里冒出幾分惱怒。
衛璟還很過分的用手指在他臉上剮蹭幾下,膚質柔軟細膩,粗糲的指腹壓著他的皮膚,輕易留下兩道指痕,他面無表情收回手指,“我還以為盛公子抹了水粉,原來沒有。”
盛皎月有些氣惱,抿緊柔唇忍著不作聲,不敢同他發脾氣。
寒霜傲雪,偶有幾縷撲鼻的梅香。
走官道又改山路,莫約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佛寺門前。
昨夜止不住做噩夢,盛皎月攏共沒睡幾個時辰,車廂里暖和起來后人就搖搖欲睡,腦袋輕輕擱在窗門,壓低眼皮在渾然不覺中睡了過去。
素日柔白的皮膚浮出半抹香紅,唇瓣微張,呼出的熱氣冒著點香軟的氣息。
男人睜眸,眼瞳漆黑,不帶情緒淡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并未出聲叫醒他。
邢坤隔著車簾,恭敬道“殿下,已經到千禧寺了。”
男人“嗯”了聲,面無表情下了馬車,壓著好看的眉眼,冷淡聽不出情緒起伏,皺著眉冷聲吩咐“把盛清越叫醒。”
邢坤怔了一瞬,“是。”
他倒沒料到盛公子膽子竟如此大,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也敢睡覺。
邢坤身著黑色錦衣,腰間懸掛著一柄鋒利的彎刀,濃眉大眼,眼底有個猙獰的刀疤,一副駭人兇相,他不太客氣掀開車簾,骨節重重敲響木檐,“咚”的一聲。
盛皎月被從睡夢中驚醒,輕輕綻開眼睫,入目便是個面無表情兇神惡煞的男人。
邢坤挑眉“盛公子,到了。”
盛皎月鎮定下來面色淡淡,下了馬車。
佛寺門外有兩棵上了年月的銀杏樹。
樹干粗壯,幾人合抱也圍不住樹根,干枯寂寥的枝頭掛著彩綢。綢緞上用金粉蘸墨寫了祝詞。樹旁落有燒香拜佛的闕鼎,香火絡繹不絕。
馬車外氣溫驟冷,她的臉一下子被嚴寒的天氣凍得發紅。
一列氣勢威儀的黑甲軍持劍戈將寺廟圍了起來,盛皎月瞧見這些冷酷的黑甲軍,心跳得劇烈,這都是太子的親衛,擅于看管抓捕逃犯。
她那時就是被這些不近人情的黑甲軍嚴加看管。
顧青林從另外一輛馬車里出來,不緊不慢走到這邊,看清盛清越的臉,心下微微驚詫,沒想到太子今年會帶上他。
少年的身體在這群人中猶為薄瘦,細細的雪花壓在他烏黑濃翹的睫毛,他低垂眉目,從側面看倒顯得乖巧安靜。冬雪日里,極少見他穿的像今日這般單薄,細長雪白的脖頸,臉好似比這陣雪還白,剛睡醒眼睛看著還濕濛濛。
衛璟順著顧青林的目光,悄聲無息掃過兩眼,少年蹙眉,眼尾鼻尖略有些泛紅,衛璟是不大喜歡嬌里嬌氣的男子,好像誰欺負了他一樣。
他總是作出這幅清高冷淡卻又孱弱的模樣,好像故意在惹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