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絕不可能和她同泡一泉湯浴,她只需動作快些,就能瞞過去。
至于小將軍,嫉惡如仇愛憎分明,也不會和他看不上眼的人同泡湯浴。
盛皎月心中的大石頭落下半塊,等走到別院后山的溫泉池子旁,看見房間里有大大小小好幾個湯池,驟然又得到片刻的喘息之地。
每個湯池,都有隔間房。
院子錯落有致,雕梁畫棟,飛檐下刻畫栩栩如生的景致。
婢女已備好換洗的干凈衣衫,疊的整整齊齊,碼在屏風旁的紅木寬凳上,屋子里點了熏籠,燒起銀炭,既暖和又蘊著宜人的清香。
盛皎月刻意磨蹭拖延時辰,等太子和小將軍選好湯池再順理成章挑個離他們稍遠的隔間,云霧繚繚,她一直掐著手指,舌尖被自己咬的發燙。
太子身著錦緞交領長袍,衣擺上繡著面目猙獰的坐蟒,他抬起手,漫不經心解開袖襕,撩起眼皮淡淡朝他看去,“你怎么還不脫準備穿著衣裳泡湯。”
盛皎月壓低眼皮不想看他的軀體,喉嚨又澀又緊,半晌答不上話。
太子依次解開袖扣,手指搭在腰間,輕輕一扯就將腰帶拽了下來,隨手掛在一旁,脫掉外衫里衣,赤裸著上半身,男人看著斯文,身材倒是極好,精瘦有肉,線條硬朗,只穿了件雪白色寢褲,隱隱可見結實的大腿線條。
盛皎月比了比眼睛,薄如蟬翼的羽睫止不住顫抖,她難堪避開眼眸,將視線固定在自己的腳尖,耳朵滾燙,連著脖頸一并燒起灼熱的溫度。
小將軍也已經脫掉了衣衫,光著上半身炫耀似的走到她面前,小麥色的胸腔布滿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疤痕錯落,有些甚至波及到要害,裴瑯嗤的笑出聲,“盛公子,你是不是沒臉脫”
盛皎月齒根發冷,發白的唇瓣隱隱在抖,裴瑯只當盛清越是被他氣的,而不是被他們嚇出來的蒼白。
她深吸了口冷氣,決定順著小將軍的話往下說“是有些難堪。”
裴瑯緊盯少年如皎月漂亮的臉龐,垂著睫毛,好不乖巧,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當真好有意思,他往前逼近兩步,已朝他伸出了手,作勢就要去脫他的衣服,“我和太子都不會笑話你。”
小將軍這個唐突的動作把盛皎月嚇了個半死,她下意識將手攥緊衣襟,孱弱清瘦的小身板輕輕搖晃,被嚇退兩步靠著身后的桌椅勉強穩住身體,牙齒輕嗑,她抖著聲說“裴公子,我自己來。”
盛皎月真的頭暈,她用無比緩慢的速度慢慢解開外衫衣扣,不過萬幸,她里面穿的多,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只不過絕不可能和他們泡同一個湯池。
衛璟掀了眼皮,淡淡看他。
少年咬緊牙齒,表情像受了奇恥大辱,眼睛毫無察覺就紅了一圈,眼尾好似被人用手大力揉搓泛著薄紅,烏黑眼眸里閃起的波光像未掉下來的眼淚。
嘖,好委屈的神情。
裴瑯戲弄他兩句,便覺得受辱。
衛璟的目光隨著他的身體流轉,白色中衣中褲,扁平干澀瘦弱的身軀,與旁人比較確實會自卑。衛璟大發慈悲,幫盛清越解圍“裴瑯,別太過分。”
裴瑯的惡作劇來去都匆忙,這會兒也已經沒了興致,不知道盛清越是吃什么長大的,比女的還瘦,就他這樣,以后真的有姑娘愿意嫁給他嗎
嫁給他,怕是守活寡,看上去就不行,跟他鐵定沒福氣。
裴瑯舒舒服服泡進池子里,對盛清越說“盛公子還是多吃點飯,真怕你新婚夜昏過去。”
盛皎月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抿直唇瓣不說話。
她默默拿上衣裳去了隔間的小池子,兩個男人看見也沒說什么。想來盛清越自慚形穢,還是要點骨氣。
隔間有個梨木八扇屏風遮掩,盛皎月躲在屏風后,沒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