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沒有看清楚臉,可少女身上清冷的氣質甚是討人喜歡,額頭皮膚雪白,蹙著眉心也有勾人的風韻,有著玲瓏身段,想來樣貌不會丑。
而且他的兄長口味頗為挑剔,庸脂俗粉難以入他的眼。
盛清寧輕嘖了聲,兄長看似清心寡欲循規蹈矩,如今竟然也做的出將女人帶回帷帳中這種有損名聲之事。
當真人不可貌相。
盛清寧對他哥哥喜歡的女子有幾分好奇,但也不會不管不顧沖進去,顯得他冒冒失失。
塔秉著不打攪兄長好事的善心,低啞的嗓子里擠出個嗯字。
等到外頭沒了聲音,盛皎月扶著案桌緩緩坐在軟榻上,換回原本的衣裳后才覺得自在。
她實在不舒服,喝了碗甜湯就回床上睡覺。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口干舌燥的醒來,喉嚨里的刺痛比起前兩日還要嚴重,干渴的像被用火燒過。
鼻塞頭疼,腦袋昏沉,玉面浮起病態潮紅。
昨天又驚又嚇,前兩天又落了水,應該是病了。
云煙去請大夫,開了些驅寒的傷寒藥,煮好湯藥就端進屋內給姑娘服下。
盛皎月滿臉厭色喝了藥,懨懨的靠著枕頭,閉著眼睛,沒過一會兒又困了。
她雖然很討厭生病,這次卻覺得是好事。
明日就是年三十,這次她是真病了,太子總不會拖著病人入宮。
盛皎月這場病就似綿綿春雨,連日里斷斷續續下了個不停,雨水淅淅瀝瀝,潮濕纏綿。
她多半的時辰都在床上躺著,吃過藥不見好轉,確實沒什么精神,只是想睡。
大夫人急壞了,女兒雖然每年總會生幾次小病,但沒有一次像這次來勢洶洶,怎么吃藥都沒見起效。
連著幾天,她都陪在女兒身邊,也不去管外頭人會怎么說,溺愛便溺愛吧。
她這女兒身不由己,從小便吃了那樣多的苦,懂事乖巧,小時候在宮里念書被人欺負也忍著,沒有告訴家里人。
太子身邊的人,哪一個他們家都得罪不起,挨了欺負也沒法討回公道。
不過還好這兩年女兒在宮里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太子待她也沒有從前冷酷無情。
大夫人看著床榻上睡紅了小臉的人兒,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若不是丈夫一意孤行,她不會將女兒送到東宮那個龍潭虎穴。
她的女兒那樣的乖,原本可以在她身邊無憂無慮的長大,不需要受那么多說不能說的苦楚。
睡夢中的少女眼皮微動,緩緩從睡夢中醒來,睜眼看見母親坐在床前,心里安穩許多,許是在病中,聲音軟糯發粘,“母親。”
大夫人擦拭眼角的淚光,“你嗓子都啞了,先別說話。我讓小廚房給你燉了雞湯,你坐起來喝著湯,這幾天都瘦了。”
上個月臉上剛養出點肉,才幾天就消減下去。
大夫人親手給她端來雞湯,看著她喝了兩碗湯,心里才舒服點。她覺得女兒還是太清減,胖些也好看,下巴圓潤氣色也好,那樣看著才康健。
盛皎月的病到年初二才好上一些,她昏睡養病這兩日,又是連綿的大雪。
府里換上新的紅燈籠,窗前貼了紅剪紙。
白雪紅燈籠,青松的枝擺還是嫩綠色,冰雪停駐在枝繁葉茂的松柏樹上,壓彎了枝頭。
盛皎月總算可以下床,披了件長衫站在窗邊看了也會兒雪景,和煦的冬風從狹窄的窗戶縫隙里涌進來,吹散屋內的沉悶。
她眉目平靜望著遠處,瞥見屋檐底下透亮嶄新的紅燈籠,才想起來年三十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守歲,但還是收到了家中長輩送來的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