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闈,離考試只剩不到半個月。
盛皎月在家埋頭苦讀,勤懇努力,太子并未再讓她去過東宮,讓人送了些書過來。
她每日天不亮就得起來,讀書練字寫文章,她的字寫的不錯,筆鋒柔和,賞心悅目。只是寫字速度有些慢了,考試要寫長篇大論,速度慢怕是會來不及。
她有意提速,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不過,作完文章應當夠用。
盛皎月的策問寫得不好,態度不夠果斷犀利,文章里總差了點什么。她只得將太子送來往屆前三甲的文章都仔細看了一遍。
她還看見了江桓寫的策問,撇開這個人不說,他的文章確實寫得很好,出乎意料的是并非如他性格這般蠻橫,論點井井有條,依據列的清清楚楚,循序漸進,溫和舒適,讓人看完能恍然大悟。
反倒是顧青林平時看起來彬彬有禮,文風卻相當的犀利,撲面而來的冷肅,論點相當大膽,卻又十分精彩。
兩人各有千秋。
盛皎月是有點羨慕他們的天賦,勤能補拙,但天生差了的那點是怎么努力都難以補全。
不過盛皎月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考進黃榜不成問題,她想要更靠前一些的名次,不愿叫人看輕了她。
她有小半個月沒出院門,母親那邊每日不斷送來補身子的湯,她不僅沒瘦反倒還胖了圈,臨考前一天,她便沒有繼續看書,放松好生歇息。
院落里植栽的海棠樹,隨著春風抽出新的枝條,嫩綠翠萍,枝繁葉茂。
屋子里已經不需要再燒炭火,暖融融的太陽將初春曬得像是初夏。午間燥熱,叫人發慌。
盛皎月也換上這個時節該穿的輕薄春衫,體態輕盈,輕衫底隱隱可見微凸的骨頭,身材還是偏纖瘦。
家里人知道她在備考,這些日子沒人到她的院子里打擾她,落了個清凈。
老太爺將她叫了過去,倒也不是叮囑,只是叫他不需太過緊張,今年考不中,再過三年一樣能考得。他還年輕,還有足夠的時間。
老太爺說著就將話題轉到她弟弟身上,“你和清寧不同,清寧比你多了些天分,比你擅長應付考試,你也不需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會同你父親說,叫他不要逼你。”
“當初我考了三回才考上。”
“你只當去磨練自己。”
老太爺對這個孫子并未有太高的期待,天賦普通,勝在吃苦好學。盛家人脾氣多少都不太好,但盛清越耐心就好的不像話。不爭不搶,不吵不鬧。
盛皎月聽見老太爺對自己說這番話,并不意外。
她只說自己會盡力。
晚些時候,盛清寧也到老太爺的院子里,瞧見了他依舊是張沒什么表情的冷淡臉。微瞇起眼睛盯了他片刻,似乎才想起來他今年要參加春闈。
盛清寧記得很清楚,哥哥會考不過考了一百多名。
這個名次,不算什么。
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位文弱愚笨的哥哥。
過完年后,盛清越就得總是往東宮里跑,又恢復從前那副諂媚的樣子。天亮入宮,天黑了也不見得回府。
不過盛清寧也忙,學堂事多,他也是最近才得了空。
哥哥埋頭苦讀,閉門不出。他偶爾經過哥哥的院子,也會往里面看上兩眼,除了他身邊伺候的貌美婢女進進出出,沒有別人。
盛清寧笑了一下,“兄長準備的如何”
盛皎月感覺他笑里藏刀,不懷好意,她說“還行。”
盛清寧也不會去信他說的話,他這哥哥一向不懂什么叫做謙虛,“考不中也沒關系,大伯向來疼愛你,不會怪你。”
盛皎月蹙眉,對他說的晦氣話置之不理。
盛清寧對這位哥哥考什么名次其實并不關心,他更關心盛清越落榜后的模樣,可能又要紅了眼睛,憋著忍著不哭,逞強說自己不在乎。
盛皎月不愿意同他打交道,交情不深,也沒有兄弟情誼。大房和三房的關系也不過如此。
她耐心聽盛清寧說完話,敷衍道“難為六弟為我的事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