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發長落,順滑如絲。
她叫了兩聲云煙卻沒人應,可能是去忙別的事情。
盛皎月只得自己動手,動作生疏將頭發挽起來,最簡單的發髻看著也有些松散,仿佛被風一吹就會鋪開。她看著鏡中倒映的面孔,感覺她好像胖了些。
她又喚了兩聲云煙,還是沒有動靜。
過了片刻,房門被推開的干澀聲音緩緩傳來。
盛皎月以為是云煙回來了,轉過身去,卻看見意料之外的人影。
太子殿下身著錦緞交領黑衣,腳踩云紋靴,一步步走了進來,不露聲色,毫無動靜。
盛皎月被他嚇得一跳,她身上還有方才沐浴過后的熏香,是教人發膩的甜月季,她的眼睛似是盞漆黑到透明的琉璃燈,驚詫時亦是無辜姿態,她問“殿下,您怎么忽然來了”
太子倒是很有閑情逸致,空了就總來找她的麻煩。叫她嚇得魂不附體。
衛璟泰然自若坐在他面前,看清楚他的畏懼驚怕的表情,心下覺得好笑。
他自然是有正經事,又不是特意來尋他的晦氣。
只不過,幾日不見他,心里癢癢叫人難受。
衛璟的身體慵懶靠著椅背,玩弄指間的玉扳指,嘴角含笑,這笑容里好似又提前存了雷霆震怒,他狀似無意般開口,“那天同你的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
衛璟想過他不會答應。
這小古板性情執拗,冥頑不靈,骨頭又硬,又是個容易害羞的人。叫他穿那么大膽的女裝給自己看,在他眼里無異于逼他去死。
果然,少年藏著眼底的不快,“殿下,我不會穿。”
衛璟還是覺得失落,他裝作淡然,“嗯。”
盛皎月感覺太子現在從心底就并未將她視為真正的男兒,總是調笑戲弄她,想看她出丑,她又強調,“殿下,我是男兒。”
衛璟面上仍舊帶著笑,不過嘴角的弧度看著有些陰沉,“我可說過你是女的了不穿就不穿,孤不會強人所難,既然如此,你妹妹的婚事也不必開口求我。”
盛皎月垂著臉。
衛璟見他默默垂首不言不語又是被氣的笑了,“你妹妹呢帶孤去瞧瞧。”
他原是不好奇,如今非要見到讓盛清越護成心肝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樣子。
衛璟先前覺著天底下的妹妹都像衛姒那么煩人,胡鬧折騰,脾氣大規矩多,總是不叫他安生。
盛皎月緊張到不知如何回話,男人的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臉龐,越停越久,格外有深意。
她額上起了冷汗,找了推辭的借口“妹妹尚在病中,怕過了病氣給殿下。”
衛璟的手指搭著檀香木的桌椅把手,眼皮微動,漫不經心說“我身體康健,不容易生病。”
盛皎月說話差點咬著舌頭,小臉滿是懊悔,“男女授受不親,她恐怕不太方便面見殿下。”
“誰敢說出去”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衛璟的興味已經變成不耐而產生的怒氣,他壓著心頭燒起的怒火,“帶路。”
盛皎月絞盡腦汁還在想推脫的話,心慌則亂就忘了越忤逆太子,他越不舒坦。
她遲遲沒動。
衛璟似有若無的冷眸釘在少年的側臉,停住轉動白玉扳指的手,冷聲低喝“邢坤。”
額心帶著疤痕的男人立刻應聲,“殿下。”
衛璟命令道“找個人問問盛府三小姐的住處。”
盛皎月本來僥幸意味太子不過是隨口一說,看著氣勢威儀的陣仗卻不似玩笑。她張了張口,就被男人冷厲打斷,“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