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里燒著已經沸騰了的熱水,包好的餛飩挨個下了沸水。
鋪子很小,只能擺得下四張桌椅。
略顯寒酸的桌子看起來好像沒有擦干凈,木凳也不是那么講究。
盛皎月聞著香味實在想吃,怕衛璟嫌臟,本想勸他回去。
男人面色不改坐了下來,用手帕重新擦了遍桌面,“坐吧。”
盛皎月沒想到他也會留下來吃餛飩,還肯窩在這樣小的地方。
熱騰騰的餛飩吃進肚子里,她才漸漸恢復了點力氣,墊飽肚子后她看著男人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略顯蒼白。
可能是
昨晚累著了吧。
衛璟付了銀子,將她送了回去。
走的后巷,沒什么人。
巷口已經被帝王帶來的侍衛攔住,不會有人忽然闖入。
男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腦子里忽然冒出她流著眼淚的可憐樣子,悄聲無息哭起來就像只可憐的小奶貓,支離破碎的泣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嗚咽。
夢里的自己,總是將她欺負的哭到梨花帶雨,眼皮紅腫。
他將眼淚當成了情趣,當作是她太過羞怯。
唯獨沒有想過她是真的很傷心難過,甚至是痛苦的。
夢中里的男人看不見。
而他成為旁觀者卻能看得清楚,她在宮里過得并不高興,郁郁寡歡。
云雀一旦被折斷翅膀就活不了多久。
衛璟幾乎能和夢中的自己感同身受,看見她的病一日比一日嚴重,膽顫心驚,害怕又慌張,他找了許多人來治她的病,折騰很久也沒有看見起色。
她臨死前,安安靜靜睡在他的懷里,少女臉色蒼白,幾乎抬不起眼皮,她意識已然不太清醒,睜開眼似乎在看他,好像又是透過他在看別人。
她叫他衛璟。
男人怔怔的,幾乎沒聽過她連名帶姓低聲喚自己的名字。
她總是那么怕他,絞盡腦汁都想躲開他。
她一遍遍叫他衛璟,被他當成寶貝精細滋養著的嬌嬌,快要被抽干的氣色,通明的燭火照著她慘白的臉龐,她的手指輕輕扯了兩下他的袖口。
“衛璟,我想吃糕點。”
“要云片糕。”
“一小碟。”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時睡時醒,胃口不好。
男人沒來得及去幫她拿糕點,她就斷了氣。
眼淚無聲砸下,順著冷硬的下頜滑進衣領,猩紅的眼眶里紅的仿佛在泣血。
衛璟不信神佛,不信前世今生,人死如燈滅。
可這段長夢,實在讓他覺得難受。
他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已經捏住了她的手腕。
是上天的警醒也好。
退一步說,即便這是前塵往事,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衛璟緊緊攥著她的手腕,這雙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手此刻卻緊張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