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正頭暈目眩,聽到這句話,霎時冷汗淋漓,撲進他懷里,勾纏住他。
梁瀟這才滿意。
他并不需要一個多么聰明、多么有主意、多么善詩做賦的女人,只要她聽話,服從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就夠了。
梁瀟終究全了許太夫人的心愿,給她大肆操辦壽宴。
邀客的帖子頭一個月就散出去,到壽宴當日,門庭熱鬧鞍馬不絕。
起先梁瀟還能耐著性子應對,當那一套諂媚奉承的車轱轆話聽多了,實在不耐煩,留下妹妹玉徽自己招呼賓客,躲進內室,說等開宴再叫他。
這種場合,姜姮不得不露面,卻也不能離開梁瀟獨自行動,梁瀟要去內室歇息,她得跟著進去。
梁瀟穿了一襲墨色暗花綾宗彝章服,十分繁復的禮服,闊袖寬袍,搭上配綬香囊玉玦,走一小步就叮當作響。
他煩躁,想把外裳脫了,可低頭一看腰間十幾股絲絳系的結扣,連拆都無從下手。
他只得老實躺在榻上,指揮姜姮給他端茶倒水。
姜姮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裙繁瑣,頭上還戴著簪花鈿冠,瞧著沉甸甸的。可她行動靈巧,能撥弄裙擺,一只手喂梁瀟喝水,一只手端著茶甌自己喝,游刃有余,兩相不耽誤。
梁瀟看得納罕,目光隨著她的動作游移,正想研究她是如何做到的,姬無劍進來稟,說姜墨辭和羽織縣君一起到了,想先向許太夫人拜壽,而后便走,宴席就不參加了。
姜墨辭想在走之前見見妹妹,羽織縣君也想在走之前見見嫂子。
梁羽織是姜王妃的嫡女,是辰羨的胞妹。
梁瀟意味深長地笑“都想見你,你人緣倒是真不錯。”
姜姮低頭不語。
梁瀟沖姬無劍吩咐“你帶王妃去吧,記住,寸步不離。”
姬無劍應喏。
他是王府舊人,自梁瀟被接進王府就跟在他身邊,年愈不惑,做事很穩妥。他帶著姜姮走了一條辟溪的隱蔽小徑,終于在后院見到剛給許太夫人拜過壽的兄長和羽織。
兄長還是老樣子,月白緇衣,斜襟素領,規矩整齊的庶人裝扮,頭發梳得紋絲不亂,整個人干凈清爽。
而羽織梳著簡單的九貞髻,半舊衫裙,腕上一只白玉鐲,除此之外再無配飾。
兩人本在交談,見姜姮來了都很高興,齊齊迎上來,拉著她噓寒問暖。
羽織是在靖穆王府出事后匆忙出嫁的,當時眾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昔年辰羨的一個寒族好友上門提親,她便嫁了。
大燕律例,若罪犯謀逆,家中出嫁的女兒可不必受株連,當時是抱著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的期望。
后來辰羨死了,謀逆罪行被撤銷,只以陰交黨羽、受其蠱惑論罪,羽織可以和離回家,可她沒有,守著終生不仕的夫君一心一意過日子,洗手做羹湯,甘于貧賤。
姜姮料到羽織今日會來,準備了幾張銀票,從袖中掏出來,先問姬無劍“可以嗎”
姬無劍點了點頭,她才塞給羽織。
羽織推脫不要,姜姮說“這是我的嫁妝,并非王府之財。”她才收下。
姜墨辭在一旁看著,頹然低下頭。
羽織提出想去后院見見母親。
姜王妃還活著,只是自辰羨死后便終日瘋癲,姜家曾提出想將她接回娘家,但被梁瀟一口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