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院中的榕樹下,冥思一夜,清晨微光落下時,有人輕拍她的肩。
她像是受驚的雀兒,渾身瑟縮,慌忙爬到樹后抱緊自己的身體探頭看去。
梁瀟站在朝霞爛漫里,華美的鮫綃紗袍隨晨風微微后曳,整個人從容清貴,同府中各個如喪考妣般的頹喪全然不同。
他唇角噙著虛偽的笑,問“姮姮,你這是怎么了”
姜姮望著他不說話。
他又道“你的衣裙都臟了,你可是最愛干凈的,怎得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姜姮腦中轉過許多念頭,混亂紛雜,理不清楚,唯有一點清晰透亮,面前人興許是這一場滔天禍事里唯一可置身事外的,亦是大船傾覆溺于浪濤中唯一的浮木。
若清白遲早要失,失于他手,換回些東西,總比毫無價值的失掉要強吧。
她猛地一怔,立即為自己的卑劣而羞愧,深埋著頭,輕輕啜泣。
梁瀟聽見她哭了,沒有來給她擦淚,而是高高站著,低視這個蜷縮成一團嬌弱無依的小姑娘,面上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怡然自得,慢悠悠道“姮姮,我昨日去大理寺了,幾個死囚被押赴上庸臺斬首,因為親人也獲罪,無人給他們收尸,尸身被野狗啃咬,慘不忍睹”
姜姮哭著捂住耳朵。
“姮姮,你痛苦嗎因為見不到父親和兄長。你猜,他們是不是和你一樣,身陷囹圄,不知你的安危,終日煎熬,生不如死。”
姜姮哀求他別說。
梁瀟只當沒聽見“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姜姮止住哭聲,淚眼朦朧地仰看他“辰景哥哥”
梁瀟搖頭“我冒巨大風險帶你出去,可不是要你做我的妹妹。”
姜姮低垂下頭,淚珠無聲滑落面頰,哽咽道“我姑姑病了,得看郎中,得喝藥。”
“好。”
“我想見父親、兄長還有辰羨。”
“好。”
“我我不想去教坊。”
梁瀟笑起來“傻姮姮,我怎會舍得送你去那種地方。”
姜姮說完,那股勁連帶著自己一直堅守的東西仿佛頃刻煙消云散,她疲軟乏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散于塵中。
梁瀟上前將她抱起來,她說想去看一看姑姑。
那日姑姑恰是清醒的,好似有所察覺,神色疲倦,喟然道“你今日就跟他走,我知道,你和辰羨未將生米做熟。留得清白身,好好活著。”這話自然是說給梁瀟聽的。
姜姮跟著梁瀟走了,她自五歲住進靖穆王府,來時坐著黑鬃奇駿相連的錦蓬馬車,行囊裝了慢慢五兩騾車,呼仆喚婢,浩浩蕩蕩,走時卻只穿一件素衫,身無長物,伶仃影只。
梁瀟將她安頓在一座不起眼別苑里,夜間帶她去了大理寺天牢,見了爹爹、兄長和辰羨,雖然狼狽,可是都活著。
她天性爛漫單純,行至窮途,總覺得不至于太壞,應該還有希望,當夜輾轉反側之際,不停安慰自己,安慰著,察覺到寢閣的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走至榻前。
他把她抱起來,擁入懷中親吻,一股冷香縈滿襟袖,她知道是梁瀟,推拒的手慢慢縮回,她的溫馴引來更強烈的追索,一只粗糲的手滑入她的衣內。
姑姑為讓她和辰羨圓房,教過她云雨之法,她雖懵懂,卻知道梁瀟想干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狗到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