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有什么炸開,呆滯了幾息,才踉蹌著奔出去讓叫太醫。
晨曦未散,帝都尚在沉睡中,被靖穆王府鼓點一般的快馬鐵蹄打破。
太醫幾乎是被姬無劍揪著衣領快步提進來,連口氣都沒歇,就被送到床前。
診了一會兒,梁瀟實在耐不住,站在床前問“怎么了是不是小產”夢魘一般的記憶悉數涌來,帶著陳年難消的血腥和沉痛。
太醫將姜姮的手腕放回去,抬頭仰看表情幾近崩壞的梁瀟,道“不是,殿下,王妃她好像是來癸水了。”
梁瀟愣住。
太醫嘆道“王妃體弱,內里虛寒,氣血不暢,每回來癸水是會疼的,臣開些藥煎服,給她再上幾個湯婆子吧。”
忙活了半個時辰,膳房才端出一碗湯藥。
梁瀟把姜姮從床上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籮葉跪在床邊用瓷勺喂她藥,只一口,她便咳嗽不止,睜開眼虛弱地一瞟,搖頭“不。”
她自小怕苦,怕喝藥。
梁瀟難得耐心,輕聲說“喝了就不疼了。”
到底是腹部那一陣陣嗜骨鉆心的疼占了上風,猶豫片刻,乖乖地把藥喝了。
喝完躺回去。
雖然被褥里已叫湯婆子烘得暖暖的,一時半會還是止不了疼,腹部痙攣刺疼,熱浪般轟然襲來。
姜姮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邊滾邊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極壓抑地低泣,聲音微弱,淚水如泉涌,永不干涸似的。
梁瀟站在床邊看,幾次想上去抱她,都被她甩開,她哭著低吼“你混蛋”
這些年她乖的像貓一樣,若不是疼慘了,絕不敢這樣跟梁瀟說話。
梁瀟冷聲道“太醫說了,你之所以來癸水會這么疼,除了小產,還是這些年你吃避子藥所致,疼嗎疼死你才好”
姜姮捶著床怒道“我憑什么死要死你去死,你死了我就改嫁,生一堆孩子,我偏要活得好好的,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躲在帳外偷聽的棣棠和籮葉慌忙沖進來,跪倒,沖梁瀟道“殿下千萬不要與王妃一般見識,她每個月都這樣,疼到極致什么胡話都說,做不得真的。”
梁瀟怒喝“滾出去”欺身上床,強硬地把姜姮撈進懷里,隨手撿了個湯婆子,扣在她的后腰。
起初姜姮還反抗,后來大約覺得這樣很舒服,慢慢氣勢減弱,懶綿綿地窩在梁瀟懷里,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梁瀟擁著她,嗅她發間那股如蘭似麝的香氣,也覺得疲憊,把她往懷里緊了緊,安心地閉上眼。
一覺到午時,金燦燦的陽光鋪滿窗欞。
姜姮先醒的,迷迷糊糊在梁瀟懷里掙扎了一下,梁瀟立刻驚醒,半抬起身子去看她。
已不像睡前那般臉色蒼白如紙,腮邊睡出兩團紅暈,被湯婆子烘得有些熱,姜姮不自覺得推搡梁瀟,讓他不要貼著自己,手剛抵住他的胸口,想到什么,一頓,默默地把手又縮了回去。
她不敢。
梁瀟全看在眼里,初醒無害的迷蒙轉瞬被陰郁所取代,他咬了咬牙,竭力忍下去,松開姜姮撩袍子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