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遠遠看見姜姮往城門這邊走。
哪怕數年未見,對她的印象已漸漸模糊,可當她出現在人群中,還是一眼就能看見。
她如明珠璀璨,粉黛不施,依舊光彩蘊然,奪盡世間風華。
不光虞清看見,顧時安也看見了。
他還被吊在城門下,晃晃悠悠,歪著腦袋哀嚎“虞將軍,我頭暈,我胸悶,你放我下來吧,要不你再去問問靖穆王,我覺得他舍不得我死的。”
虞清看都沒看他,冷聲說“閉嘴。”
他快步上前,單膝跪倒在姜姮面前,合拳鞠禮,將要張口,姜姮搶在前頭冷冷說“別叫我,我不想聽到那兩個字。”
她徑直越過虞清,走到城門下,仰頭看顧時安。
顧時安看見了虞清向姜姮下跪,臉上血色褪盡,哆嗦著嘴唇問“你到底是誰”
姜姮沖他笑,“對不起啊,我不叫何朝吟,那是隨口捻來騙你的。我姓姜,單名姮,祖籍閩南。”
顧時安無聲地咂摸這兩個字,一個激靈,怔怔道“姜靖穆王妃。”
姜姮甚是遺憾地長嘆“這四個字真難聽,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聽不到了,時安,你說我的運氣怎么這么差從十六歲往后,好像上天就不再垂憐我了。”
顧時安徹底呆愣在半空。
姜姮轉身沖虞清道“把他放下來。”
虞清二話不說,立即快步上前,指揮守城廂軍放人。
午后出城進城的人少,四下里顯得安靜,顧時安被吊了幾個時辰,略一沾地只覺腿腳都是軟的,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虞清生怕姜姮去扶,搶先一步扶住顧時安。
扶完了,回頭見姜姮依然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好像根本沒有上前的意思。
她整個人好像一幅著筆輕柔的水墨丹青,美極,淡極。
顧時安怔怔看向姜姮,緘默良久,才艱難地出聲,說得卻是“怎么辦你怎么辦”
姜姮依舊沖他微笑,輕聲說“謝謝你。”
這是最初對他說的話,也該用做終局。
她不再理顧時安,繼續往城臺走,虞清心中不安,攔住她,勸“王妃,跟屬下回去吧,殿下很想念您。”
姜姮臉上漾過厭惡,道“我想去城臺上看看,來了襄邑這么久,終日躲躲藏藏,連這座城長什么樣都沒看明白,我去看看,你讓開。”
虞清自然不敢不聽她的話。
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緊跟在她身后,漫步拾階而上。
城臺上寒風如肅,吹起衣袍飛卷,遙遙俯瞰,皚皚白雪覆在飛檐屋瓦上,行人零星穿街過,松柏聳立在街旁,遮出深深淺淺的蔭。
迎風站了好一會兒,姜姮的心突然顫了一下,她見城臺下駐守的廂軍烏壓壓跪了一地,虞清也不再絮叨,身后傳來極輕微的踩雪聲,咯吱咯吱,像敲在心上。
“好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到這兒了哈,明天請早。